定邦書院放假當天，林蘊和江景舟處理好書院的事務后，帶著幾個小的回了將軍府。
兩個多月的假期很長，書院部分的先生在這完成了自己的研學，待鬧鬧和阿福的周歲宴過后，便會跟隨林柏回銀川。
這是早在來云州之前，便商量好的，畢竟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云州都不比銀川。
更何況大多先生們，自己還是銀川書院的學生，學業和科舉仍要繼續。
蘇靜和楚辭沒有理由，將人拘在北境之中，即便惋惜。
先生們在一年前愿意相信他們，來自沒有半分成算的云州，已經是無法用言語訴說這份情。
諸君離開，自是美酒相送，遙祝來日頂峰相見，天下無人不識君。
蘇靜月和楚辭表達感謝的方式，也很簡單，很直白，便是送銀錢。
這是最方便攜帶，也最有用的東西。
鬧鬧和阿福的周歲宴，還有上幾天，云州大營的稻子要收了。
正逢將軍府里的人，一個不少，楚辭便拖家帶口都帶了過去。
能不能行另外說，這個地自家種的，最后起碼得參與一下。
林柏倒是頗有興味，他手下不少優秀的學生，皆是耕讀，能吃農活的苦，更能吃讀書的苦。
此篇倒是從未嘗試過，來個人生第一次倒是不錯，還隱隱攛掇蘇靜月去游說姜淑儀，與他一起下田體驗勞作。
自個是不敢說的，怕媳婦的人湊一堆。
大家都去了，姜淑儀也不想一個人待在府里，跟過去就算不下田，也能帶著鬧鬧和阿福玩兒。
楚辭手底下的人，早在為今日作打算，鐮刀、扁擔、籮筐、打禾機應有盡有。
連曬谷子的沙場，都用滾石壓了好幾遍，百來天的精心照料，看的就是今日豐收。
云州大營的谷子們，是被將士們當兒子養的，有空時都要過來走走兩圈，看有沒有蟲子。
軍營中養的雞鴨鵝，都很肥一只，離不開他們的貢獻。
“這么多人，得種了多少？”姜淑儀抱著鬧鬧，彎頭覆在蘇靜月的頭邊問。
楚辭正在整隊，沙場高臺下站了烏泱泱一片人，全是干活的灰色短褂子。
“也不是很多，大概數萬畝田吧......”蘇靜月估摸著說，具體是多少來著，她也記不得了，反正蠻多。
“這邊的荒地多，留著也是浪費，我們引湖成渠，開墾成田。”
簡單一句話，其中艱辛是半點不提。
這如今的成像，是旁人無法想象，舉全軍之人的心力而成。
“你和楚辭真是敢想也敢做，這點少有人比。”林柏贊道。
楚辭盯著臺下準備就緒的兵，淡淡的笑了笑，“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以后不會出現有人餓肚子上戰場的情況。”
蘇滬聽見女婿的話，低頭發自內心的笑了笑，這話他回去后，一定要和傅征那老東西說說。
以前自己跟著他，可沒少餓肚子。
“今日的天氣，都比往常要好。”他仰頭望天，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楚辭明白，輕聲回應，“云州的以后，好天氣常有。”
翁婿兩人相視而笑，是放松，是希冀，是云州燦爛的未來。
一切準備就緒后，大家開始收割稻子。
楚辭和蘇滬，帶著一一和昭昭幾個小的。
林柏則和林蘊、江景舟在相鄰的田里，棠樾跟著他師父。
為了今天，稻田早就被放干了水，踩下去便是濕軟的泥土，一腳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蘇靜月讓云水領著姜淑儀去了休息的棚子，自己帶著紫羅去準備解渴飲用的涼茶。
云州現在是最曬的時候，日照時間也是最長的，勞作出汗多，定是要及時補充水分，避免中暑。
人數太多，直接在中間的位置，先割了幾塊田地，搭了臨時的爐灶，用來煮涼茶。
涼茶的原料都是從軍中的藥房取來的，那年的瘟疫爆發后，蘇靜月每個季度，都會定時為楚辭所在的云州軍運批備用的草藥。
蘇靜月甚愛一些養生茶，這涼茶便是她夏日常喝的一種。
在楚家沖小院子的時候，蘇靜月便在夏燥的時候煮過。
晚間飯后，配上一盆鹽水花生，和楚辭帶著幾個小的，拿把蒲扇坐在桂花樹下乘涼，是最愜意的時刻。
涼茶的配方也很簡單，甘草、桑葉、菊花、薄荷、金銀花，再加上一點糖，加水一起煮就好了。
涼茶早就在他們來時，就已經開始煮，這會子已經抽了灶臺的火，放涼了。
蘇靜月裝了一茶壺，提著回了棚子。
“舅母，這是涼茶，你待會喝些，被中了暑氣。”蘇靜月看了看搖籃里睡著的孩子，對著姜淑儀柔聲道。
“月月，你也要去么？”姜淑儀擦了擦額上的汗，仰頭問蘇靜月。
棚子里比外邊涼快很多，云州的天氣，她有些受不了。
“嗯，我去幫忙。”蘇靜月點頭，她的大崽崽都跟在他爹后面撿稻子呢。
棚子用的是遮光遮熱的氈布，又在樹蔭下，有些清涼，蘇靜月拿著薄毯搭在鬧鬧和阿福的小肚子上。
老人常說，睡覺一定要遮住肚子，才不會受寒受涼。
兩個小娃娃今日也穿的薄，就一件蘇靜月自己縫制的連體衣。
鬧鬧的是小老虎，阿福的是小兔子。
蘇靜月出去的時候，楚辭和蘇滬已經割了一大半稻子，兩人都是做農活的一把好手，動作熟練，刷刷幾下就是一大片。
反觀林蘊那邊，因為以前都沒做過，只割了一個小角。
那個小角還是棠樾割的，一個小孩帶著三個大人，一邊割一邊教。
蘇靜月帶上自己做的袖套，拎著籃子下田撿稻子。
楚辭他們割的快，總會遺漏些。
一一看著他娘親也下來了，帶著草帽的小人提著籃子，歡快的跑過來挨著娘親一起。
“娘，你也來啦。”
“是呀，我也來啦。”蘇靜月學著兒子說話的腔調，將他往腦后跑的草帽拉上來。
這個草帽也是一人一個，是楚辭和羅大哥一起編的。
小刀和羅大哥這幾日不在云州，他們去了文安國解決事情。
那日松因往云州城運送違禁物，被楚辭按律斬首，首級讓朝瑪帶回，隨之還有云州的一封警告信。
他們絕不允許那種害人的東西，有丁點進入腳下的土地，絕不。
楚辭和蘇滬收好自己的之后，將所有的稻子都搬到一起，擺成兩摞一人高的稻堆，中間留出打禾機的位置。
做好這些后，他們帶著昭昭、明明和阿離去了另外一塊地，又開始了新的一輪。
昭昭三人頭上帶著草帽，拿著小鐮刀跟在他們后面，跑的趕不上走的。
不過蘇靜月看他們挺開心的，也沒有喊累，在書院的這段時間，他們家的小孩成長了不少。
楚辭低頭擦汗時，看見妻子跟著兒子在撿稻子，皺了皺眉，將鐮刀插在地上，走了過去。
“月娘，你累不累？”
沒干多少活，一點都不累的蘇靜月茫然抬頭。
“我不累啊。”她下地都沒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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