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遲疑一瞬。
“她不清醒的時候，常念叨著什么‘她錯了錯了’，‘她不該故意害您摔倒，還在旁邊看戲’……”
保鏢指了指腦子，壓低聲音，“她貌似產生了幻覺，像是看到了什么東西，一個勁兒的磕頭，嘴里念叨著饒了她，原諒她……”
沐瑾歡不屑的扯了扯唇瓣。
看來，墨楚楚只有在瘋了的時候，才知道害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正想著，監控里的墨楚楚忽然站了起來，轉了一個方向，直愣愣的跪了下去。
如保鏢所說，她像是看到什么東西，對著一個方向開始瘋狂的磕頭。
沐瑾歡漠然的看了許久，起身走向地下室。
推開門，一股難言的惡臭傳了出來。
沐瑾歡面無表情，絲毫不被那氣味所影響，緩步走到了墨楚楚身前。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來找我了，趕緊走吧！！！”
墨楚楚嗚咽的哭著，顛三倒四的，邊磕頭邊聲嘶力竭的喊著。
沐瑾歡看這樣子，對保鏢的信了幾分。
墨楚楚的精神，恐怕真的出了問題。
她這是，看到來找她索命的孩子嗎？
“墨楚楚。”
沐瑾歡扯了扯唇角，笑容幽幽。
墨楚楚渾身像是被一瞬凍僵了一般，磕頭的動作都停滯了，許久才惶恐的抬頭。
她露出一張幾乎看不出原貌的臟臉，那面容被散亂骯臟到幾乎打結的發絲擋去些許，莫名的可怖。
這一瞬，沐瑾歡在她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恐懼，還有一閃而逝的怨毒。
沐瑾歡眼底掠過譏笑。
看樣子，這是清醒一點了。
她好整以暇的跟墨楚楚對視，只見墨楚楚眼睫顫動幾下，像是剛回過神來，卻沒有如同那保鏢所說的一般破口大罵。
她想站起來，但是跪了太久，還沒站起來就又“砰”的一聲摔了下去。
她等不及再站起來，急切的朝著沐瑾歡膝行著爬了過來。
拴在墨楚楚腳腕上的鐵鏈嘩啦啦作響，沐瑾歡漠然的垂眸，沒有動，也沒有阻攔。
墨楚楚跪在沐瑾歡面前，聲音沙啞，滿是卑微和哽咽。
“求你，求你饒了我，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我真的要瘋了……”
墨楚楚說著，想要去抓沐瑾歡的裙角。
沐瑾歡閃開，厭煩嫌惡的盯著墨楚楚。
她嘲弄的勾唇，“墨楚楚，我看你好得很，不像是要瘋了啊，不是還認識我是誰嗎？”
墨楚楚垂著腦袋，撐在地上的手一顫，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扣著地上臟污的水泥。
“我真的，我真的知道錯了！”墨楚楚控訴的看著沐瑾歡，拔高聲調，“我已經道歉了，你，你別太過分……”
她往日的高傲，此時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崩潰。
“你到底想怎么樣？難道，難道要我給你那個還沒成型的孩子賠命嗎？！你是不是太——”
墨楚楚抬起頭，見沐瑾歡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咽了咽口水。
她剛才喊了一嗓子，那點不理智的勇氣瞬間在胸膛里消散了個一干二凈。她咽下了后半句的“小題大做”，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了我，好不好？”
“只要你放了我，等我出去，一定在我哥哥面前多多說你的好話……到時候你跟哥哥和好了，你不就有更多的孩子了？”
墨楚楚希冀的望著沐瑾歡。
而沐瑾歡的怒意絲毫沒有被這話抹去，反而覺得一團火在胸膛里爆開。
她冷笑著蹲身，一把拽住了墨楚楚的胳膊。
“啊！！”
墨楚楚驚恐的大叫一聲，拼命地后退，卻被沐瑾歡桎梏著臂膀，動彈不得。
“墨楚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沐瑾歡的眼底一片通紅，幾乎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稀罕跟墨淮南在一起？是不是在你眼里，孩子不過是一個物件，這個沒有了，就能用下一個來彌補？！”
振聾發聵的質問讓墨楚楚不由自主的戰栗起來。
她不敢去看沐瑾歡盛怒的臉，瘋了一般的掙扎。
“不然呢？那一個肯定是回不來了，不再生一個你還想怎么樣？！”
“沐瑾歡，你就是想我死，你就是想活活嚇死我是不是？！”
墨楚楚目呲欲裂，精神幾近崩潰。
她再也無法忍耐，張牙舞爪的去掐沐瑾歡的脖子。
“你想讓我死？那你跟我一起吧！！”
墨楚楚怒吼著，尖利的指甲差一點就要劃過沐瑾歡的臉和脖頸。
沐瑾歡冷冷地看著她，反手一把扼住了墨楚楚的喉嚨。
她將墨楚楚推到墻根，一字一句的啞聲問道：“墨楚楚，你到底，認不認錯？”
墨楚楚臉色紫漲，拼命的掙扎反抗，卻也是徒勞。
她瞪著沐瑾歡，眼珠都要突出來一般，怨恨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從喉中迸出：“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沐瑾歡怒極反笑。
“殺了你，我豈不是臟了自己的手？”
她一把甩開墨楚楚，漠然地看著墨楚楚倒在地上，劫后余生般的急促喘氣。
“來人！”沐瑾歡呼出一口氣，語調冰寒，“把她——”
話未說完，沐瑾歡回頭看去，卻看到了跟保鏢一同進來的墨淮南。
沐瑾歡冷笑著挑眉，嫌棄都擺在臉上，“墨淮南，來的夠快的。不過就算你今天來了又怎么樣？我不會放了她。”
墨淮南沒有回話，只是看著四下的環境，心中的震驚和復雜難以言說。
墨楚楚抬眸，不敢置信似的辨認了一會兒，終于凄厲的哭喊起來。
“哥！你總算來救我了是不是？她，她要殺了我！哥你快給我做主啊！”
墨楚楚哭喊著，撲了過來。
但因為那鐵鏈，她沒能碰到墨淮南，只是撲在了墨淮南腳邊，凄慘無比的爬行哭鬧著，完全沒了往日驕傲跋扈的模樣。
墨淮南始終沒有開口。
他還沒從自己看到的一切中回過神來，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忽然想到那天他和沐瑾歡說，他們失去孩子的心情是一樣……
其實不一樣。
沐瑾歡要多有痛苦，才會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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