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豪拎著烤鴨和零食回來,周茹雅眉頭皺了一下,語氣不是很好,“不是只讓你買烤鴨嗎?”
張豪抿抿嘴,低著頭沒有和周茹雅對視,“遇到舅舅了,舅舅給的。”
周茹雅的臉色這才好起來,“知道了,放下東西吃飯吧。”
對于周母和向陽給孩子買東西,她是來者不拒的,但也絕不可能能從她口中聽到一句“謝謝”的,你愛買就買,她沒有求著。
向陽知道她的態度,還是那句話,東西是買給孩子的,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向陽不可能像周母一樣,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飯桌上,張家棟朝兒子看了幾眼,心里醞釀了幾番,才在夾菜的時候,裝作不經意間地問道:“你在哪遇到你舅舅的?”
張豪低頭吃著碗里的飯,聽到爸爸的問話,眼睛眨了眨停下扒飯的動作,“烤鴨店遇上的。”
“哦,他一個人嗎?”張家棟又夾了一筷子紅燒蘿卜放進嘴里,邊嚼邊和兒子說著話。
周茹雅晦澀不明地看著碗里潔白的粒粒米飯上,心里冷笑不止。
張豪搖搖頭,看了眼低頭吃飯的媽媽,才小聲回道:“不是的,三個人。”
周茹雅罵林家的時候,從來不避諱著自己的兒子。
張豪還小的時候,就知道媽媽不喜歡外婆家的人,長大之后更是不會主動提及外婆家的人。
他就只說了這一句,又低頭吃起碗里的飯菜。
話頭停止,飯桌上又恢復了剛開始的安靜,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飯菜的細小聲音。
張家棟沒有得到心里所想的信息,不滿地瞪著自己木頭一樣兒子。
“啪!”
張豪肩膀猛得一縮,筷子上的菜掉進碗里,他不敢抬頭,也不敢再動手吃飯。
“怎么?想知道還有哪兩個人?想知道是不是有你的那個小芷?”
張家棟被人戳中心思,沒有惱羞成怒,而是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模樣。
“你發什么神經,你問問你兒子,能聽懂你在說什么嗎?”
“我兒子當然聽不懂,你不懂?”
周茹雅早在那晚聽到他做夢喊出的“小芷”就一直憋著心里的氣了,加上他這幾天鬼鬼祟祟的樣子,她還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是賤,賤!
她知道,她也是賤的,要不然早在他和那個邢麗搞一起的時候,她就該放手的!
但是她憑什么要放手呢?這輩子,她蘇醒的那一刻,就一心待他,處心積慮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為了得到他。
明明當初說好,這輩子,他只愛她一個人的,等他從鄉下回來,兩人就結婚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沒有了林芷這個阻礙,竟然出現了別的阻礙。
明明上輩子他就只愛一個人的,明明他對林芷是那樣的好,那樣的溫柔,為什么這輩子他做不到?
這是周茹雅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像是在無情地嘲笑她,這輩子她還是比不上林芷,兩輩子都比不上!
唉——
可惜啊,上輩子她死的早,也許活到張家棟出軌,和林芷離婚的時候,這些所謂的執念都將不復存在。
畢竟,沒有什么比自己一直嫉妒的女人的丈夫出軌,被離婚更能讓她大快人心的事了。
在那個年代,離婚是一件丑聞,就算女人沒有錯,在外人眼里都不會這么認為的。
因為外人會覺得,你既然那么的好,那你丈夫為什么還要和你離婚呢?
可惜沒有如果……
聽到她語氣里滿滿的諷刺,張家棟猛得一拍桌子,筷子從桌子上彈了下去,掉在張豪的腳上。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那天去大院,見到人了是吧?后面又偷偷摸摸去見了吧?呸,你那天晚上夢到什么了?”周茹雅越說越激動,根本控制不住腦子,一揮手,把桌子上的飯菜全都揮到了地上,“是不是在夢里和那個賤人上床了?爽得直哆嗦是吧?滿嘴小芷小芷地叫,她功夫是不是比我好?肯定比我好,要不然你怎么愛她一輩子,是不是啊?啊啊!!!”
張家棟滿臉漲得通紅,他自詡是個文化人,這么粗俗的話,還是當著兒子的面,他火從心中來,一大步上前,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咬牙低罵,“你給我閉嘴,瞎嚷嚷什么,不怕外面人聽到笑話!”
他一邊控制住周茹雅,將她往房間里帶,一邊轉頭看向瑟瑟發抖的兒子,沒有一絲心疼的意思,“把地上收拾干凈,大人說話別偷聽!”
周茹雅氣紅了眼,死死咬住張家棟手掌上的肉,不放。
但女人的力氣終究抵不過男人。
“啪!”
“啪!”
一進房間,張家棟甩手就是兩個巴掌,手掌震得發麻,但不及被咬的十分之一痛。
他咬牙惡狠狠地低罵著,“你發什么瘋?發什么瘋!腦子是不是有病!”
周茹雅沒有捂臉,臉上瞬間浮起了根根分明的紅印子,她眼里都是魔怔,執著地索要答案,分不清現實。
“是不是她的功夫比我好?是不是?是不是?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一定是她會勾人,讓你下半身被勾住了,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該怎么解釋上輩子他對林芷的好呢,明明這輩子她不差的。
張家棟聽不懂她的話,只以為她在發瘋。
其實多少也有點心虛,因為他的確是夢到林芷了,但絕沒有周茹雅嘴里罵的那么骯臟。
對于那晚的夢,他是有印象的,從來沒有哪一次的夢,在醒來的時候,他還是記得那么清楚——
那晚的夢里,一開始的畫面都是一些生活的日常,他和林芷是夫妻,有兩個孩子,日子過得很幸福。
后來畫風一轉,他們在民政局里離婚,他苦苦哀求不要離婚,但是林芷一直堅定。等他再想求求她的時候,林芷飄走了。
夢醒的時候,他覺得有些荒唐,但心里又有些悸動。
他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場夢,不至于一直沉浸在這個夢里。
他不否認,乍一看到光鮮亮麗的林芷,心里有些后悔當初拒絕林芷的愛意,但也知道他們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
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是林芷和另一個男人的事情。
周茹雅見他愣住,巴掌發了瘋地往他身上打,“你在回憶是吧?你在做比較是吧?你怎么那么賤啊,這輩子她的丈夫不是你!她的功夫都使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了,你知不知道啊!你——”
張家棟嘶了好幾聲,一把拽住她的手,把人按在床上,讓她冷靜一點,“周茹雅,你今天到底在發什么瘋!嘴里講的是什么話,她丈夫是不是我,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瞎編排什么呢!”
他捏在周茹雅手腕上的手又緊了緊,青筋畢現,“讓人聽到,我還要不要出門?”
他名聲本來就不怎么好了,當初就是因為她未婚先孕,大院里的人都是背后指指點點他,他實在是受不了那些眼光,加上家里人時不時在眼前陰陽怪氣地罵,排擠他們一家三口,他才帶著她和孩子搬出來租房子住的。
現在這個地方離大院有點遠,別人都不知道那些事情。
要是再因為她,讓他的名聲變壞,過著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他真的會一巴掌打死她。
她什么好的都沒有給他帶來過,盡會敗壞他的名聲。
被迫和周茹雅結婚之后,張家棟是真的后悔,包括現在,也是后悔的,就沒有停止過。
當初他怎么就沒有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呢,怎么就著了她的道。
這些年的相處,張家棟不再認為當初的周茹雅是個單純的角色。
也是,一個被媽媽帶進繼父家里孩子,并且能得到除了繼妹之外的所有人的喜歡,怎么可能是單純的呢?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也不想再折騰。
他這輩子往后的日子里,要是運氣好,還能往上升升,運氣不好,估計也就這樣了。
好在周茹雅現在做生意,能掙到錢了,家里的日子逐漸變好,只要她好好的過日子,這輩子就這么將就著過吧。
從前的那些事,誰也別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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