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點點頭，慈祥的目光不似壞人。
霍驍向墨澈請示后，上前說道：“那就謝過村長，我們在此叨擾一晚，這是我們的酬金。”
說著，拿出一個滿滿當當的錢袋子。
達克擺擺手，嘰里呱啦地說著什么。
“我們村長說，不收你們錢，免費！”達吉淳樸的臉上滿是笑容，常年風吹的臉上出現了不少皺紋，笑起來皺皺巴巴的。
“這可不行。”霍驍看著眼前衰敗的村子，能見到的大多數是上了年紀的村民。
估計人家吃喝都困難，他們從都城來，不能占窮苦人家便宜。
“那就謝謝了！”一聲嬌喝，霍驍手上的錢袋子被奪了過去。
那是一名正值芳華的少女，穿著粗布衣裳，瓜子臉，單眼皮，皮膚呈小麥色，身材健美，腦后綁著一條大麻花辮。
“誒，達芝，你別亂來！”達吉上前想搶奪達芝的錢袋。
“人家都說給錢，你們是不是傻啊！”
“你爺爺說了，讓人免費在這里住，我們不收錢！”
“免費免費，每次有外人來都讓人免費吃住，村里沒錢啦，還死充胖子！”
那名叫達芝的少女身手利落，奪了錢袋就往村里跑去。
達吉追不上，只得向村長解釋。
達克干枯的手拍著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既然那女孩是村長的孫女兒，霍驍也不追究錢袋的下落。
“達吉大哥，其實我看村里并不富裕，為何村長不肯收錢呢？”江承軒不得不承認，這林沙村比他們百嶺村，還要破上幾個等級。
有錢不收，這不是傻嗎？
“哎，說來也無奈。”達吉帶著幾人，走到了村莊深處。
“你們看。”
那是一片荒蕪的沙土田，田內長有縱橫交錯的枝葉，在毒辣的太陽光下，已經有些蔫了。而枝葉之間，長著一個個小小的橢圓形的果實。
“香瓜！”小芽和小冬同時喊出，小芽高興地拉著江月兒的衣袖：“姐姐，這是我爹找到的品種！他以前一定是來過這兒！”
“你們看，這香瓜呈橢圓形，瓜紋粗糙且白，瓜皮比一般的要淺色。我們姐弟倆從小吃到大，還沒見過哪家的瓜跟我們的一樣呢，不會錯的！”
江月兒蹲下，摸著瓜田。
倒是誤打誤撞。
“達吉叔，這跟您說的有什么關系嗎？”
“我們的瓜啊，品質確實是好，可村子里太偏僻了！年輕的村民都出去了，瓜熟了，我們沒有能力運出去，只能自己吃。村長盼著偶爾經過的商人能拿一些回去，代我們宣傳宣傳，也就不收住宿費了。想著別人能念著我們好客，好幫個忙，結果招待過了，人吃飽喝足了，走了就了無音訊了。”
“漸漸地，村里的錢越花越多，達芝覺著是個無底洞，整日跟村長鬧脾氣，說他老好人，思想守舊。村長卻說，即使接待一百個人，只要有一人能幫著把我們的香瓜傳出去，那必定有回響。”
“不是我自夸啊，我年輕時也曾去過別的城鎮，他們的瓜呀，確實沒我們的好。甜不夠甜，汁水也少，哪像我們的...”
一說起自家村里的瓜，達吉滔滔不絕。
對于這番話，江月兒等人深有感觸。
某程度上，林沙村的情況跟他們百嶺村十分相像。
不過在百嶺村，走上兩個時辰左右，還能到達都城。
這林沙村處于沙漠邊緣，沒有通商公文，種好的瓜運不出去，也去不了都城，只能爛在地里。
村里老齡化嚴重，沒有活，人變得越來越懶，形成惡性循環。
眾人沉默。
霍驍看著自家主子，大氣也不敢出。
畢竟這無形中，暗暗抨擊了皇室。
“大叔，請代為轉告村長。以后通商公文會逐漸分發給各國，漠北還會修路，幫助你們把瓜運出去。”
墨澈思考片刻，作出保證。
“你是...”達吉在村里多年，從未見過這般貴氣俊美的公子。瞧他說話的口氣，像大官似的。
“我們是從都城來的，聽到消息罷了。還有啊，為了升級品種，現在的香瓜，已經正式改名為哈密瓜了。”
江月兒搶過話，以免墨澈被人認出。
“哈密瓜...呵，好滑稽的名字。”達吉叔撓了撓光滑锃亮的腦袋，捂著嘴笑了起來。
“呵呵，是啊。”江月兒陪著笑，尷尬地看看墨澈。
那天下了馬車之后，墨澈就入宮向漠北帝請示，力排眾議下將香瓜的名字改了，引起轟動。
眾人紛紛議論，這名字太過于古怪，還刁鉆，一度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可都被墨澈給壓了下來。
也不知道這名，墨澈向他父皇是怎么提起的。
“既然你們從都城來，要不試試我們的香...哈膩瓜？還是嘛膩瓜？哎喲，人老了都記不住了...”
“達吉叔，是哈密瓜。”
“好好好，來，達吉叔給你們挑個好點兒的瓜。”
小芽卻躍躍欲試地舉起手。
“大叔，能讓我挑嗎？”
“可以，去吧，小家伙。”
小芽和小冬像是回到自己老家似的，一下就跳進了瓜田。
兩人在瓜上曲起手指，輕輕敲動，將耳朵貼在皮上聽著回響。
他們一人挑了一個，走了上來。
“姐姐，這些瓜你別看有些干了，可已經成熟透了。切開來不比外面賣的差。”
“看來遇到行家了，小家伙，你真厲害。”達吉朝著小芽，小冬比了個大拇指，領著幾人來到了自己家。
達吉住的是一間小小的黃土房，有兩個房間，屋里放著簡單的生活用品。
“來，坐一下！”家里常年沒客人，達吉顯得很是興奮。
他拉過來幾張竹凳子，擦了又擦。
“風沙大，要是一天沒擦，這凳子就蒙上一層灰了。不過你們別怕，叔給你們擦得干干凈凈的。”
“沒事，我幫您吧。”
江月兒也找了塊抹布，幫著達吉擦拭。
墨澈背手而立，仔細地觀察著這土房。
他還是第一次，真正來到百姓家里。
不說震撼是假的，與都城那番富裕的景象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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