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看著特意等在半路的元妃，走到距離她三步遠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此刻的元妃，早已沒了剛才她在太后大殿里瞥到時的神情。
如太后所說，這會兒的她看著有些清冷，讓人頗有距離感。
可殷九很是清楚，之前那一瞥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如此想著，殷九全身的細胞都打起了精神。
“元妃娘娘可是有事？”
不等元妃開口，殷九率先問道。
說完她看了一眼元妃身后，竟發現只有元妃自己一個人，并沒有侍從跟隨。
殷九皺眉，心里更是提高了警惕，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這些宮里的女人，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雖然名義上，帝君的這些妃子們都是她的長輩，她應該給予尊敬。
可事實是，她并不想。
就像此刻，她語氣生硬，連敷衍都不曾有。
她尊重一個人，只會因為那人自己本身，而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身份。
再說了，帝君后宮出現的每一個女人，都是他對蘭錦赤裸裸背叛的證據。
對這些證據，殷九現在是眼不見心不煩。
以后如何，等她弄明白某些事情再說吧。
殷九冷漠疏離的問話，讓元妃明顯一愣，眼底深處更是有復雜之色一閃而逝。
一時間，她無法將大殿里對著太后時柔和的女子，跟眼前冷漠的女子融合在一起。
她垂眸扶了扶鬢角被風吹起的發絲。
等她再抬起頭看著殷九時，眼中已是一片清冷之色。
“本妃只是突然想起，公主有沒有忌諱的事情，或者是有什么特別的喜好，因此特意來找公主問一下。
既然本妃接下了太后的口諭，就想著能將宴會辦的風光妥帖，也算是本妃對公主的一點心意吧。”
殷九垂眸聽著元妃的話，她總覺得元妃避開人等在這里，想要說的應該不是這些話。
僅僅因為自己的禁忌和喜好，并不能讓作為帝君妃子的元妃屈尊親自來問她這個小輩。
對方抱著什么心思，殷九此刻不想也沒時間去探究。
她有什么目的，以后終歸會知道的。
因此，殷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謝過元妃娘娘，我沒有什么禁忌的事情，其他您看著安排就好，辛苦了。”
“那就好，公主若是有什么想法，隨時派人來告訴本妃一聲。”
元妃說完，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然而殷九看著她從小路離開的背影剛要抬腳，就見元妃突然回頭，莫名盯著她問了一句：
“帝君……你祖父對你好嗎？”
元妃遲疑著說完，不等殷九回神便徑直離開了。
元妃的話讓殷九神經一震。
她盯著元妃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皺，遲遲沒有抬步離開。
她腦子里，更是思緒翻飛。
很明顯，元妃并不是隨意問出這句話的。可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好一會兒后，殷九才若有所思地往她居住的東殿走去。
此時百里未央寢宮的大殿里，只剩下了百里未央和那位女官。
“你說九兒這丫頭，我讓你最近跟在她身邊近身侍候，她也不許。
就連東殿那些侍女，剛才還給我說讓我調到別出處去，只留下一兩個侍弄靈藥的即可，她喜歡清凈。
看來她是獨來獨往慣了的，不習慣身邊有人。
哎，這孩子也是命苦，也不知道她以前是吃了多少苦才成長到現在這般的。”
百里未央說著說著，語氣低了下去。
想到什么，她嘴唇動了動，卻是沒有再開口。
現在說什么，也是遲了的。
人都沒了，她想補償也是做不到了。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替那個未曾謀面的兒媳婦守護好她的孫女、自己的曾孫女。
但愿那個苦命的女人，下輩子能投個好胎，遇到一個能陪她到老的良人。
她的人不久前才傳來信息，只查到那個女人很早前就死了。
死因，卻是沒查出來。
對此，她雖然很遺憾，卻也不敢問殷九。
還有殷九父親以及其他親人的情況，她都不敢貿然開口。
就現在她跟殷九之間的微妙關系，她怕她一開口，一切都會變了。
她看的出來，殷九的戒備心很強。
不過，百里未央相信時間的力量。她相信總有一天，殷九會對她敞開心扉，并且信任她依懶她。
到時，她應該會有見到親孫子的那一天吧？！
想到孫子，再想到荒域的人，百里未央精氣神像是被抽走了一樣，頓時神情萎靡，直冒寒氣。
一旁的女官抬頭看了看百里未央，遲疑片刻終是說道：
“太后，公主之前問屬下，問帝君有沒有兄弟姐妹，問您有沒有其他的孩子。”
太后聽聞渾身一顫，身子不由地坐直了幾分，她眉頭緊皺盯著女官問道：
“木菀你說，九兒丫頭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其實，她并不是想要從女官，也就是木菀這兒得到一個答案。
而是為了，得到一份心安。
相伴近百載，木菀當然曉得百里未央此刻的心境。
不過，她還是開口道：
“屬下觀公主殿下當時的神態，并不像是有意提起。說不定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您不要多慮了。
不過有件事，可能有些鬧心，您要做好心里準備。
公主回歸的消息現在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尤其是那些皇族宗親，他們還沉浸在之前那個莫須有的傳言中做著美夢，眼看美夢就要被打碎，怕是有的鬧騰。
就怕，他們到時對公主不利用。”
“呵，什么莫須有的傳言，我看就是他故意讓人散播出去的。
有我在，他的算計休想得逞！”
百里未央臉色有些不好，說著突然話頭一轉，問道：
“如月和青碧快回來了沒？”
“應該快了，如霜已經通知下去了，用的是最高等級的召喚符。”
“嗯，不多幾個人護著，我心里總不踏實。她們要是來了，立刻來見我。
通知元妃，宮宴盡可能提前，越早越好。
除了皇室的，給那些大家族和宗門的優秀子弟，也都準備上請柬。”
百里未央很怕，怕帝君會拿殷九作為籌碼，去再次傷害那個她不能再提起的人。
所以，她要給他信號，殷九有她護著，很好。
回到寢殿的殷九，還困在元妃那句莫名其妙的問話當中。
難道之前在帝君哪兒發生的事，被元妃給知道了？
可是這說不通，殷九相信，那個大殿里發生的事，帝君絕對不會允許外傳的。
她直覺，元妃肯定有言外之意。
“咚，咚，咚……”
殷九一邊想，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指敲著桌面。
突然，她臉色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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