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等到劉禪將荊州徹底經營起來之后,這天下便沒有我江東什么事情了。”
“必須在這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就將劉禪在荊州發展的腳步給停下來!”
徐盛盡管還到不了孫權的那個程度,但對于江東的依存性,讓他也只能被徹底的綁定在江東的戰車上。
沒有辦法,他都已經奮斗了大半輩子了,要是再另起爐灶的話,難度就實在是有些太大。
他的一切根基都在江東,此時又怎么可能會不向著江東做事?
等到知道凌統都已經被俘虜的消息之后。
徐盛也明白過來,現如今的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刻進攻,攻下漢寧和郴城。
將桂陽郡事實控制在自己手中。
隨后再發兵長沙,想辦法牽制劉禪的兵力,給北線的韓當,丁奉創造進攻的機會。
如若不然,那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只剩下立刻退走了。
朱然都已經陣亡,等到消息送回建業,還不知道孫權會是什么反應。
到底是繼續強攻還是收縮防御,要與荊州和談還是打的人仰馬翻。
這一切都得看孫權的抉擇。
反正徐盛現在是已經摸不清楚孫權的心思了。
在大的戰略方面,他根本不知道孫權和劉備之間的表面盟約未來到底會是個怎么樣的發展情況。
盡管在徐盛眼中,現如今對江東來說還算有利的發展方式就是繼續保持和劉備之間的聯盟。
等到劉備和曹操正面打起來之后,他們再從背后偷襲曹操,兵出合肥。
到時候有劉備的牽制,興許他們就能一路北上,甚至攻陷許都,占據中原。
現在沒跟曹操打起來,反倒是跟劉備先打一場,這實在是不太明智。
徐盛長嘆一聲。
他將心中的雜念拋離出去。
反正不管日后孫權如何抉擇。
自己在這邊都必須要保證有一條足夠安全的退路。
至于這條足夠安全的退路,在現如今的徐盛眼中,自然就是桂陽郡的漢寧和郴城。
只要他能夠將這兩座城市掌控在自己手中,將關銀屏和關平兩人打退回去。
到時候不管是應對孫權對于戰局的詢問,還是應對江東朱氏的那些人。
自己總歸是能夠立于不敗之地的。
想到這里,徐盛也沒有再半點猶豫。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想要在短時間內將自己手下這下已經被打怕了的家伙重新整合成能戰的兵卒。
就必須要付出一些相應的代價。
這個代價自然不用他自己來付。
只要將漢寧城和郴城中的那些百姓當做代價就行了。
城破之后,允許他們大肆劫掠三天。
這本身就是對于這些士兵來說最大的激勵。
哪怕漢寧城和郴城其實都算不上什么太富庶的城市,也絕對能滿足的了他手下這些人的胃口了。
果不其然。
當徐盛宣布了劫掠三天的許諾之后,整個大營都沸騰了。
之前還是潰敗下來的那些兵將,如今雙眼中也閃著貪婪的光芒。
財富,女人!
這是最能刺激人心的東西。
對于這些當兵的來說,實在可以算的上是猛烈無比的毒藥。
沒有人能夠拒絕的了這樣的誘惑!
軍心可用!
徐盛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
在從各部將領口中知道他們手下的兵將都是什么反應之后,徐盛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他看向漢寧城的方向,雙眼微瞇。
這一次,他不可能會敗!
只要能夠將最難解決的關銀屏和那個關平給牽制住。
他就不相信,除了那三百鐵甲軍之外,其他的荊州兵還都能是那樣兇猛無敵的!
沒有正面戰場上的沖突,只要是打開攻城戰,那些鐵甲軍的作用也會被大幅削弱。
甚至包括關平和關銀屏兩人的實力也將會因為守城戰的特殊性而被削弱到極限。
在徐盛的眼中,他們又不得不去守城。
兵力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
接近十倍的差距,且還沒有士氣上的落差。
要是這樣的戰斗都還能在正面打輸了的話。
那他們干脆以后就別打了。
見到荊州兵過來就直接投降好了。
那還有什么好打的?根本就不可能打的過啊!
徐盛一聲令下,令手下士卒安心休息一夜,明日五更埋鍋造飯,之后必須要給漢寧城的守軍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攻城!
此時漢寧城中。
劉禪與關平,關銀屏連同隨軍一眾謀臣武將都在府中。
“現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們覺得,接下來那徐盛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劉禪開口問道。
即便在座的這些人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將凌統俘虜并且將那兩萬人都給徹底打散了的事實。
但這種事情真正聽在耳中的時候,還是讓人感覺相當的難以相信。
不管怎么聽,都覺得像是在做夢。
要不是他們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劉禪根本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話。
他們恐怕早就已經笑起來了。
憑什么能打兩萬人啊?
就憑你是劉禪嗎?
稍稍的沉默之后。
在座的一眾謀臣武將便都開始各抒己見。
有人認為徐盛會退兵,有人認為徐盛還會繼續守在營寨之中,以人數的優勢始終威脅漢寧城和郴城,乃至輻射到整個桂陽郡。
更有人認為徐盛不值一提。
不管他做出什么樣的選擇,終究都只是死路一條。
在此時已經到達漢寧城的劉禪面前,他根本就沒有半點生還下去的希望。
這當然也是劉禪心中最想要的結果。
但,戰略上可以藐視,戰術上可是絕對輕視不得的。
劉禪無論如何都不會將戰爭的結果放在自己的過度樂觀和對敵人的過度輕視之上。
他寧愿將對手預設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強一些。
等到這些人大概都說了一遍,給足了他們拍馬屁的時間之后。
劉禪將目光落在關銀屏的身上道:“關將軍,你與那徐盛親自交過手,以你之見,徐盛會做出如何抉擇?”
眾人聞言,全都將目光落在了關銀屏的身上。
關銀屏如今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作為眾人焦點的感覺。
她心中沒有半點波瀾,重新將自己記憶中與徐盛之間的那場戰斗又過了一遍。
隨后開口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我覺得徐盛不會退,他不是那種打不了硬仗的人。”
“與之相反,我甚至覺得徐盛是我所見過的最能打硬仗的人之一。”
“如果他真的已經知道凌統被少主你俘虜,中路軍的兩萬人都已經被打的分崩離析的話。”
“那我覺得,他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最好的選擇是退兵,將自己手下已經出現了一些傷亡的兵力盡最大可能保留下來,但實際上,做出這樣的選擇,在徐盛看來才是最不明智的。”
“以我之前面對他的那種感覺,我覺得他很可能會賭。”
“他還是會用之前的那種方法,將自己手中能夠動用的力量全都用上去。”
“隨后在最短的時間內進攻漢寧城和郴城。”
“只要將這兩座城池拿下,桂陽郡中就再沒有能夠阻攔他腳步的人。”
“就算桂陽郡在咱們荊州中的戰略地位并不怎么高,徐盛也注定不可能從桂陽郡中得到孫權想要的戰果,但這種事情也絕對能夠讓他有資格站在江東的武將序列的最前方。”
“我覺得這是他最好的選擇,也是他現在最有可能做出的決定。”
關銀屏說罷之后,眾人盡皆陷入沉思。
如果說是以前,關銀屏這樣說話,肯定沒有人會將她當回事。
這種完完全全會落入少數派的觀點,注定會被大眾所譏笑。
但現在不一樣了。
關銀屏用自己強橫的實力為自己打出來了足夠硬的話語權。
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小看關銀屏的分析。
劉禪見狀,心中也算是一松。
關銀屏說了什么,這事情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自己讓關銀屏外出率兵的這種安排,最終得到了什么樣的反饋。
現如今看起來,這結果算是不錯。
就算是關銀屏如今取得的這些成就其實很大一部分都是來源于關平對她的照顧。
關羽的威勢以及關平在身邊的照看,讓她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也能夠安然無恙的立于軍營之中。
并且還做出了現如今這樣的成就。
這也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
只要現如今這些人的心中已經開始出現了能夠認可關銀屏的感覺。
這其實就是一個朝著劉禪心中所想的方向行進的說明。
他的嘗試終究是沒有出錯。
如果說這是他詢問關銀屏的時候本來想要看到的東西。
那么,從關銀屏口中所說出來的對于徐盛的分析,對劉禪來說,則是意外之喜了。
關銀屏的想法很好。
她的說辭讓劉禪有一種模模糊糊的,又十分熟悉的感覺。
關鍵是這種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有些特定的言談方式,確實很像他自己。
也許關銀屏真是留在劉禪的身邊時間夠長。
她在不自覺中,也已經習慣了劉禪對于很多事情的分析方式。
現如今說出來的這些話,讓劉禪感覺到熟悉,其實也就算不上太過離奇。
她的結論,也從側面讓劉禪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其實還是沒有錯的。
他也覺得徐盛應該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不管說的再多,都不如手里牢牢的拿捏著戰功來的實在。
他肯定會借著現如今手中的優勢兵力強行再打一波漢寧。
于是劉禪便直接站出來對關銀屏的說法予以了肯定。
之后便下令,命漢寧城中的這些兵將全都做好戰斗的準備。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確立了徐盛一定會來進攻漢寧的前提之后。
他們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想出應對徐盛的最好的辦法。
守城戰,他們現如今的兵力畢竟占據劣勢。
如果不計算那夸張到離譜的個體實力差異的話。
這一仗確實不怎么好打。
在場的這些謀臣武將,水平大概都是什么樣子,劉禪其實也大概清楚。
馬謖現在都不怎么樣呢。
這家伙自從跟在自己身后以后,整個人其實就已經算是報廢了。
劉禪其實也有些摸不清楚諸葛亮現在是什么想法了。
他以前總覺得諸葛亮好像是很看重馬謖的。
白帝城托孤的那時候,劉備都說了馬謖不行,諸葛亮不也沒當回事。
還經常拉著馬謖一起分析戰局,對于馬謖的能力,他顯然是極為認可。
可這種能被諸葛亮很看重的后輩,不是應該時常帶在身邊好好提攜嗎?
哪怕馬謖還做不到像是姜維一樣的程度。
至少也不可能會被直接放羊吧?
本身馬謖留在劉禪身邊,那也不過是最初為了給劉禪一個學業上的啟蒙和輔導的人選。
后來事實證明,就算有馬謖留在劉禪身邊,對于劉禪的學習來說也是沒有半點用處。
反倒是馬謖的定位逐漸演變成了一個傳話筒以及劉禪的專業助手。
這樣的情形對于他們兩個來說,至少在學業的這方面,都絕對沒有半點好處。
本以為諸葛亮被叫去西川的時候就該帶上馬謖一起過去了。
沒想到諸葛亮走了,馬謖卻像是被遺忘了一樣,就干脆留了下來。
本以為這樣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劉禪也舍不得拿馬謖這樣還能夠搶救培養一波的人才來隨便霍霍。
可沒想到,一直到現在,人在成都的諸葛亮都沒有想要召喚馬謖過去,讓馬謖留在他身邊跟著學習。
現如今的情況,看起來就好像徹徹底底的將馬謖扔給了劉禪一樣。
劉禪感覺有點糟。
但不論如何,馬謖確實是個很好用的助手。
本身人很聰明,又是出身荊州大世家,在當地有著很不錯的人脈,做事的話,不管做什么,阻力都會降的很低。
哪怕是一些世家豪強背地里早就已經存在利益分配問題以及潛規則。
他一個人也能應付的手到擒來。
至少是不用劉禪去操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
說這么多,其實也是劉禪對馬謖的能力很認可。
他現在就被留在臨湘城中,執掌戰時的指揮權限。
跟隨在劉禪身邊的這些謀士,大多還沒馬謖這樣的水準,更別提什么經驗了。
指望他們能在具體的戰爭情況下給出合理且有用的意見,那是真不如去仔細詢問詢問那些有領兵作戰經驗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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