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他們都沒想到,原本只是個抓蝙蝠的小任務，結果一下子情勢急轉直下。
高睿廣，這個本案最大的嫌疑犯,竟然死了。
各國的驛館都集中在一片區域，大理館驛出了人命，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各家都出來看熱鬧。
展昭和白玉堂最先趕到了館驛，看到了高睿廣的尸體。
高睿廣就死在書房門口的臺階上,死狀一看就是受到了什么猛獸的襲擊，被撕的稀碎,場面有些慘烈。
五爺一進門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就直皺眉。
“嚯……”霖夜火伸著脖子往院子里張望,瞧瞧這一地的血！
展昭也沒直接進去,尸體等公孫來處理,他先問了幾個目擊者。
當時跟高睿廣在院子里的還有兩個侍衛。
展昭還挺佩服那倆佩刀的侍衛的,覺得這倆是不是玩忽職守啊,主子都被撕碎了，他倆倒是完好無損。
兩個侍衛說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們跟隨高睿廣一起進入院子,剛進門，突然天空中出現數個火球沖了下來。他們就被一群帶火的蝙蝠給圍攻了,而幾乎是同時，有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襲擊了高睿廣，之后就帶著一群蝙蝠飛走了。
展昭問其他人,可目擊的只有當時跟高睿廣一起在院子里的兩個侍衛。
其他人都說沒看到蝙蝠和怪物,只有幾個小廝,說好像看到屋頂上有個很大的黑影,具體沒看清楚也不確定。
霖夜火覺得有點古怪，他戳戳站在前面的白玉堂，小聲說，“沒理由啊，我們剛才走的時候高睿廣還沒回來，按時間算算也就是前后腳。你們去皇宮是走的地上，我們去老宅直接從房頂過去的。剛才天上連只大點的鳥兒都沒有，要真有什么龐然大物和帶火的蝙蝠飛過，我們能沒瞧見？”
五爺也覺得很蹊蹺。
館驛里其他人也都懷疑這兩個侍衛，但展昭卻覺得這倆侍衛并不像在說謊……怪物和蝙蝠，還都在這個案子里出現過。
白玉堂對展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會不會是從井里上來的？
展昭佯裝上屋頂查看。
站在書房屋頂上，展昭望向后方的院子，發現井口的蓋子打開著。
“那是什么地方？”展昭問館驛官。
出人意料的，館驛中的一眾官員都沒鬧明白。
后來有人搬來了梯子，爬上去一看才發現書房后面有個隱藏的院子。
“咦？！”眾人都懵了。
展昭問了一圈，館驛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里藏著個院子。
霖夜火直搖頭——那里頭的蝙蝠分明有人在養的！
展昭觀察了一下館驛里的人，是這里的人在說謊呢？還是那些蝙蝠是高睿廣養的？感覺也不太對，高睿廣才來了幾天而已？而且他自己養的為什么襲擊他？靈器反噬？可目前來看少了兩批蝙蝠，一批是這里養的，一批是老宅里的，襲擊高睿廣的和進宮行刺的，是同一批么？
這時，趙普帶著公孫也趕到了。
九王爺剛才在宮里和趙禎正研究怎么揚了高睿廣的事兒，結果影衛們來說高睿廣真的死了。
趙禎一聽來使死了，就開始裝病說頭疼，要去陪愛妃……一溜煙跑沒影了。
留下趙普來收拾爛攤子。
“……怎么這么多血？！”公孫走進院子嚇了一跳。
趙普也疑惑地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高睿廣，邊眼神詢問白玉堂和霖夜火——這小子不是嫌疑人么？
五爺和火鳳也都無奈。
公孫在對尸體進行了初步的檢查之后，也沒多說什么，就讓人將尸體收起來運回去。
趙普也讓皇城軍將館驛臨時封鎖，把大理其他人員轉移到空的驛館臨時安頓。
回到開封府，眾人都跟著公孫跑去了仵作房。
包大人也聽到消息了，過來打聽了一下。
展昭大致描述了案發的進過，包大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么說來的話……損失被降到了最小。”
展昭本來說完就跑仵作房了，聽到包大人自言自語，腳步就停下了，退回來兩步，好奇問，“大人？有什么看法么？”
包大人微微笑了笑，小聲問展昭，“展護衛，要不要跟本府打個賭？”
展昭一愣，“打賭？”
“嗯。”包大人摸著胡須笑說，“本府猜，兇手有兩撥人，大理內部一波、我們朝中一波。”
展昭睜大了眼睛看包拯，那意思——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講詳細一點呢！
“這高睿廣，是死在館驛好呢，還是死在開封街頭好？”包大人給展昭提示。
展昭說，“那當然是死在館驛好一些，館驛算是大理人自己的地盤……如果死在大宋街頭，那就算開封府的鍋。”
“嗯，是被人殺死了好呢，還是被怪物殺死了好？尤其那怪物還疑似是他自己養的？”包大人接著問。
展昭倒是琢磨過味兒來了，“有人想除掉高睿廣，但是又不想引起太多麻煩？”
包大人點頭，“那誰要除掉高睿廣呢？”
“嗯……高家人？”展昭想了想，“所以說是內外勾結里應外合么？朝中有人跟高家人聯手干掉高睿廣？”
“也可能，是被高家人利用了。”包大人說，“朝中可能有個什么人，曾經參與過高睿遠的案子。事情過去那么多年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平息下去，盡量不要翻當年高睿遠案子的舊賬。”
“之前吏部的命案，也是因為這件事么？有人要隱瞞什么？”展昭就問包大人，“大人有懷疑對象么？”
“此人一是當年與高睿遠有接觸、二是跟吏部有關系。”大人給展昭捋了捋線索，“還有就是……那只大蝙蝠！”
展昭也點頭，“大人懷疑，殺高睿廣的這只‘怪物’，就是當年鬼車案里出現的那只巨型飛魈？”
“起碼聽起來很像，不是么？”包大人一笑，“今日宮中行刺一案，看起來更像是給殺害高睿廣打了個掩護。來使死了，大理應該是要追究的。但這案子如果還牽涉到刺駕，那大理方面肯定就不敢追究了，只想事情盡快平息。我們這邊對方不追究的話，也會想把這篇趕緊翻過去……”
“雙方都想高睿廣無聲無息地死掉？”展昭覺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忍不住問，“當年花魁案的兇手，是不是不止高睿遠一個？我們朝里還有一個幫兇？”
包大人拍了拍展昭，那意思——這就是之后你要查的了。
經過包大人一番講解，展昭倒是真的有了些想法。
來到仵作房，高睿廣的尸體已經放好了。
公孫正在給趙普他們講解死者的傷是怎么形成的。
“并不是怪物撕扯么？”趙普還挺吃驚。
公孫搖頭，“看起來雖然很像，但實際上，傷是內力造成的。“
“內力？！”眾人都驚訝，“那怪物還有內力？”
公孫卻擺了擺手，“可能并不是什么怪物哦！”
公孫拿了一個小碟子過來，“死者身上，有許多這種小木片”
眾人都湊近了看，發現是一些碎木片。
“是墨心藤么？”展昭覺得有些眼熟。
“是墨心藤，還浸泡過藥水。”公孫說，“我分析了一下那個墨心藤，這種樹藤除了能染色之外，還有就是具有毒性。”
展昭點頭——對啊，所以布坊老板娘千叮萬囑讓別吃。
“這個藤蔓的汁液，如果提取出來少用一些，是可以入藥的，但只能外用不能內用。”公孫說，“人服用之后，會產生一種昏昏沉沉，手腳不協調的藥效，服用過量可能還會死掉。但這藤蔓如果外敷，是可以鎮痛的！還有……可以消腫。”
“消腫？”
眾人彼此瞧了瞧——為什么在談藥效？
公孫詳細解釋自己的想法，“我懷疑，那個所謂的巨型飛魈，不是飛魈，而是練功走火入魔的人！”
眾人彼此瞧了瞧，五爺直皺眉——所以說不要胡亂練功啊，惡心死了。
霖夜火也問，“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所以膨脹成那鬼樣子？”
“嗯！然后呢，因為要治療，所以在身上敷了墨心藤和其他的草藥來消腫止痛。但是吧……”
公孫轉折還挺多，邊說邊指了指腦袋，“因為墨心藤有毒性，敷藥毒也會被身體吸收，結果呢……就產生幻覺了，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大蝙蝠。”
展昭和霖夜火都看白玉堂——靠譜么？
五爺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啊……越想越惡心。
趙普問，“那是有人把練功走火入魔的人偽造成了飛魈么？那玩意兒可有翅膀。”
“問題就在于，當年車蒯看到的可能是真飛魈，而今晚來殺高睿遠的卻未必是！”公孫說，“就算飛魈長再大，那也是蝙蝠，壽命不會那么長。可能當年的確是有一只巨型飛魈，所以今天偽造飛魈，是為了把殺人的罪責推給當年那只真飛魈。總之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那么下一步……”
“假的飛魈會被抓住？”展昭繞了隔圈，覺得有些想明白了，“一個替罪羊？卻能把當年的鬼車案和如今高睿廣案，一起糊弄過去？”
“看看這幾天會不會有人目擊怪物吧……”
公孫剛說完，外邊王朝馬漢就跑進來了，“展大人，不好了！”
展昭一指兩人，“讓我猜猜，是不是有人目擊了怪物？”
“對啊！”王朝馬漢說，“剛才有城郊的村民來報案，說村里的牛棚跑進去一只怪物，咬死了牲口之后，往百鳥園的方向去了！”
“百鳥園？！”霖夜火蹦起來就往外跑，“我的小霖夜火啊！”
公孫和趙普和沒鬧明白，“什么小霖夜火？”
展昭和白玉堂都嘆氣——他家那群紅尾錦雞……
開封府門口，剛忙完驛館事宜的鄒良還沒走上臺階，迎面就一道紅影撲了過來。
鄒良就被拽走了。
后邊展昭和白玉堂也追了出去，都有些擔心——塞肖還住在百鳥園呢，別一會兒撞見那蝙蝠，以為是真怪物。
……
而此時，百鳥園里。
塞肖正提著個桶，給新住下的幾只大狗喂吃的。
晚上的百鳥園特別的安靜，鳥兒們都睡了，樹林里就有一些貓頭鷹、夜鶯之類的叫聲，顯得更加幽靜。
一陣風過，不遠處的樹叢里，傳來了沙沙的響聲。
幾只正吃飯的狗子突然抬起頭，對著遠處咆哮了起來。
塞肖和頭頂的夜冥都回過頭，就瞧見在漆黑的樹叢中，有兩個綠色的光點……
塞肖和夜冥都歪過頭——那里蹲著個什么玩意兒？熊么？
……
開封府里，公孫回到房間，卻發現小四子沒在，桌上堆著看了一半的書。
公孫跑出去，隔壁房間小良子他們剛洗過澡，都準備睡了，小四子也沒在。
公孫想了想，就跑去隔壁院子了。
天尊和殷候還沒睡呢，正在院子里和妖王喝茶聊天，其他幾個老爺子好像都休息了。
公孫就疑惑——兒子去哪兒了呢？
夭長天房間里，老爺子疑惑地看著抱著枕頭，站在他房間里的小四子。
小四子抱著個枕頭，站在白鬼王的床前，仰著臉問，“夭夭，聊天么？”
白鬼王疑惑地看著小團子，“聊天？”
“嗯！”小四子點頭。
這時，身后“嘎吱”一聲，房門打開。
陸天寒走了進來。
老爺子睡里屋，進門瞧見小四子站在床邊跟夭長天對視，也挺奇怪，就到了桌邊坐下，瞧個熱鬧。
“聊什么？”白鬼王抱著胳膊問。
小四子就爬上床，拍了拍枕頭，那意思——今晚我就睡這里了，咱們聊通宵吧！
白鬼王看著霸占了自己床的小四子，疑惑地回頭看了看陸天寒。
陸老爺子倒了杯茶，端著杯子好奇看著。
小四子拽白鬼王的袖子，“夭夭，問你呀。”
夭長天挑眉——問什么？
“四大妖人的事情！”小四子睜大了一雙大眼睛，問，“你知道幾個呀？”
夭長天說，“紅葉宮那個倒是知道點……另外三個，是哪三個？”
邊說，他還邊回頭問陸天寒。
陸天寒摸著下巴，“嗯……北方那個奇王我知道點……”
兩人還挺好奇，問小四子，“你對那時候的江湖人感興趣？”
小四子搖頭啊搖頭，“他倆是都喜歡尊尊么？”
陸天寒和白鬼王都愣了愣。
陸老爺子就站起來了，打著哈欠說去睡了，就溜進里屋了。
白鬼王也把小四子連人帶被子往床里推了推，自己躺下蓋被，也要睡了。
小四子哪兒能讓他睡啊，撲上去抓著白鬼王手不讓他熄燈。
夭長天無奈地看著小四子——我發現你真的一點都不怕我哦……
小四子抓著白鬼王的袖子晃來晃去，說要聽么，夭夭將來聽聽么。
夭長天無奈地看著小樹熊一樣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四子。
“唉……”夭長天最后也沒轍，“說可以，你可不能讓那老鬼知道是我說的。”
小四子點頭啊點頭。
這時，里屋嘻嘻索索一陣響動。
小四子和白鬼王都抬頭，就見陸天寒披著條毯子出來了，在外間的塌上躺著，瞧瞧兩人。
夭長天無語——你這是也想聽？
陸天寒伸手摸了摸耳朵——當年紅葉宮那邊我錯過不少內容。
白鬼王望天，想了想該怎么說這個事兒。
“要說不正常吧，那紅葉宮主的確是不太正常。”白鬼王起了個頭，還挺認真地跟小四子講，“那紅葉宮規模還不小，整個都建造在水里，水面上都是那種紅色的花。”
小四子雙手捧著下巴靠在夭長天胳膊上，問，“那為什么是紅葉宮不是紅花宮？”
“因為雖然是紅色的花，但實際上都是用一種紅色的葉子做成的假花。”陸天寒表示這個他知道，“而且水面下養了很多有毒的魚，那種魚就是吃這種紅葉變毒的……”
“說到紅葉……”白鬼王突然問，“之前井上刻的那個打卷的葉子……像不像那種用來做紅花的葉子？”
陸天寒回憶了一下，“還真有點像啊，那種花的花葉也是打著卷……”
小四子伸手在白鬼王眼前揮啊揮，“葉子什么的不重要啦，講紅葉宮主和尊尊的事情！”
夭長天無奈地看小四子——他倆沒什么事情啊，那個白毛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情況。
“是單戀么？！”小四子好奇。
“呃……比單戀恐怖點吧，單戀也不至于要把人做成標本吧。”陸天寒在一旁搖頭，“那個紅葉宮主，原本是個殺人犯，知道么？”
小四子震驚，“真的么？”
“嗯，此人跟大理國內一樁著名的懸案有關……”夭長天說到此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坐了起來。
小四子疑惑地看著夭長天。
白鬼王小聲嘀咕了一句，“原來如此啊，沒準有點關系……”
說完，老爺子就起身出門去了，似乎是要去找趙普或者展昭。
陸天寒和小四子對視了一眼——被他跑掉了誒！
小四子瞅準了就摟住要溜進里屋去睡覺的陸天寒，“那小陸子繼續講！”
正這時，外邊公孫找過來了，一眼瞧見了房里正摟著陸天寒撒嬌的小四子。
“小四子！”公孫趕緊進去把團子抱住。
陸老爺子就跑里屋去了。
公孫抱著還哼哼唧唧的小團子回房，說他越來越皮了，大半夜的怎么好鬧老爺子們。
小四子抱著胳膊生悶氣——打探起來一點都不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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