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甜的眼角掉下一行淚，眼神無力地仰望著天花板，卻看見四盞大燈在她的頭頂。
燈光晃著她的眼睛，讓她眼前的景象都不那么清晰。
她好像看見了一個小女孩，正拿著棒棒糖穿越人海，撲進她的懷里，又奶聲奶氣地跟她講：
“媽咪，你怎么在這兒啊？我一眼就看見你了！”
“哦？你怎么看見我的？”
“因為你是我媽咪呀，所以我一抬眼就看見了！
就像我小時候投胎一樣，天使姐姐問我要選誰當媽咪。
我站在云海里，看見你在人群中走來走去，就指著你說，‘我要她當我媽咪’！
媽咪，是我選擇了你，然后你才能把我生出來的！”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兩下，羅藝甜從幻覺中抽離出來。
她看見江醫生那張戴著口罩的臉。
“羅藝甜，還有30秒我們就要進行手術，放心，你不會有任何感覺。”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羅藝甜脫口而出：
“醫生，這孩子我不打了，我要生下來！”
“不可以！你身體會受不了，會難產而亡！”
“不！我要生，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生下來！我的身體已經是70歲的年紀，我怕我會自然衰亡。
如果我死了，我至少能給我丈夫留下一個孩子！
醫生，身體是我自己的，我不打了！拜托幫我保密，一定要保......”
羅藝甜的話還未說完，麻藥便麻痹了她的神經，繼而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
下午六點十分，距離羅藝甜從手術室推出來，已過去整整一個小時。
麻藥勁漸漸退去，羅藝甜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刷白的天花板，耳邊響起林冉驚喜的聲音：
“莫言，甜甜醒了，快幫我叫醫生！”
江醫生很快就跑了過來，用手電筒照了照羅藝甜的眼睛，繼而囑咐：
“沒什么異常，麻藥勁兒已過，再等半個小時就可以進食。”
林冉松了一口氣，忽然緊張兮兮地抓住江醫生，忙問：
“醫生，她打下來的胎兒不都會給家屬看一眼嗎？”
江醫生有些心虛，“有什么可看的？她本來就是被迫打胎，看見不更難受？”
林冉說不出話來。
江醫生卻別有深意地瞥了羅藝甜一眼，又道：
“胎兒的肉體已被回收，沒什么好看的，你們照顧好她就行。”
羅藝甜迷迷糊糊地聽著兩人的對話，整個一懵。
孩子？
她的孩子被江醫生給拿掉了？
她下意識摸向小腹，卻根本沒發現傷口。
又趕忙探了探自己的下體，依舊是無疤無傷。
她暗松一口氣的同時，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淚眼模糊地看向江醫生，無力而又感恩道：
“江醫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