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當然得去。
畢竟母女一場。
生前已經鬧得那么僵，死后，人死燈滅，再多的計較也隨風而散了。
鹿玉梅的葬禮是在靖城辦的，鹿溪和周書韻一起張羅的。
因為王軍不想承擔這個義務，也覺得怎么都輪不到他。
葬禮這天，天氣很冷，寒風呼嘯，枯黃的落葉在風中亂飛，墓園里蕭索陰寒。
鹿溪到底還是給鹿玉梅找了個好地方葬了。
因為鹿玉梅死前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所以鹿溪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她和周偉葬在一起。
可就算鹿玉梅有這個愿望，鹿溪也沒辦法完成。
周偉的現任妻子還活著，鹿玉梅這個前任便就沒有任何理由能和周偉合葬了。
葬禮沒有通知其他人。
鹿玉梅當初和周偉離婚后，也基本上和自己的親朋好友們都切斷了聯系。
葬禮快結束的時候下起了毛毛雨。
這個季節的雨水濺在身上非常冷。
鹿溪裹緊了脖子上的圍巾，等儀式結束之后，她定定盯著墓碑上，鹿玉梅婚前照的那張意氣風發的照片。
鹿溪有限的記憶里，已經記不起鹿玉梅開心的樣子了。
鹿玉梅的周偉的婚姻破裂，帶走了鹿玉梅的所有歡聲笑語。
周偉讓鹿玉梅痛不欲生了很多年，鹿溪便也被迫承受了這種痛不欲生。
其實鹿玉梅完全可以放下周偉，也放過自己。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得那么開的。
周書韻看到王軍父子已經離開，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過來叫鹿溪。
“姐，走吧。”
鹿溪指了指墓碑是鹿玉梅的照片，“你說如果她沒有和周偉離婚，那么她是不是會一直這么開心？”
細雨落在兩人身上，冷得瑟瑟發抖。
周書韻半瞇著眼睛，任憑寒風吹透兩人的身體。
“我希望她能一直這么開心。”
周書韻說：“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可以，鹿玉梅也能擁有美好的人生。
可是，可是這一世已經結束了。
姐妹倆回到莊園的時候，雨已經下得特別大了。
商禮抱住滿身寒氣的鹿溪，“先回房洗個熱水澡吧。”
商禮原本也想出席鹿玉梅的葬禮，但鹿溪沒讓他去。
不是鹿玉梅不配，而是沒有必要。
“姐，我先上樓了。”周書韻沖鹿溪笑了下，掩去眼底的失意，大步上了樓。
鹿溪和商禮一起回房。
她邊抽圍巾邊問商禮，“怎么在家？”
商禮給她脫身上的大衣，“我不放心你。”
鹿溪怔了下，挑眉看商禮，“我已經不難過了。”
商禮單手擁住鹿溪，“不難過了最好。”
轉眼冬天來臨。
何巧櫻給鹿溪打來電話。
“我要和歐陽亭森離婚了。”
鹿溪沒有半點驚訝，“那真是恭喜你了。”
何巧櫻失笑，“以為你會安慰我呢。”
“那你難過嗎？”
“倒是挺開心的。”
“那不就得了。”
何巧櫻今天正式搬出和歐陽亭森的家。
雖說是離婚，但其實兩人當初連結婚證都沒有領，只不過對外說是結婚了而已。
歐陽亭森意氣風發，幫著何巧櫻拿東西。
何巧櫻打量他，“和我分開就這么高興？”
歐陽亭森如果不是手上有東西，真想敲何巧櫻一下。
明明是宣寧三天兩頭催著兩人分開。
“你和鄭靜姝，到底是怎么和好的？”何巧櫻很是八卦。
歐陽亭森拒不回答，好像很不好意思。
可他越是這樣，何巧櫻就越是八卦。
等兩人下了樓，何巧櫻看到了等在樓下的鄭靜姝。
鄭靜姝一改往日清純的裝扮，反而穿了顏色艷麗的大衣，頭發竟然都染成了扎眼的銀色。
很酷的時髦精，漂亮極了。
何巧櫻大著肚子跑向鄭靜姝，“你這個頭發好好看。”
“你跑什么！”鄭靜姝急忙上前攔住何巧櫻。
兩人如今的關系非常好，算是建立了革命友情，惺惺相惜。
“大著肚子呢，小心難受。”鄭靜姝不滿地瞪何巧櫻。
“你頭發什么時候弄的？太好看了吧，我也想弄。”
“弄什么弄，等你生了之后再說吧。”
鄭靜姝屈指輕敲何巧櫻的額頭，掃一眼正把東西往后備箱放的歐陽亭森。
她問何巧櫻，“都拿完了？”
何巧櫻點頭，“陸續搬了幾天了，今天沒剩什么了。”
“怎么不通知宣寧？”
“想給他一個驚喜。”何巧櫻好兩眼亮晶晶。
鄭靜姝笑了，“聽說他這兩天忙著出差，說不定真是個驚喜。”
“他那個相親對象跟他一起去的？”何巧櫻說：“就那個尚靈靈。”
“不知道，你介意？”
何巧櫻搖頭，“總覺得宣寧在計劃著什么。”
“當然要計劃了，不然你和她哪來的安穩未來。”
天很冷，幾人趕緊先上了車。
歐陽亭森開車，何巧櫻和鄭靜姝坐后面。
“什么時候去醫院？”
鄭靜姝看著何巧櫻大的嚇人的肚子，“沒多久就要生了吧？”
“這個月底，提前一周去醫院。”
“生的時候通知我。”
“肯定。”
何巧櫻悄悄搬到宣寧在靖城的居所后，請鹿溪和周書韻過來吃火鍋。
“我說大小姐，你這是讓我過來做吧？”
鹿溪下午登門，見廚房里亂糟糟的。
何巧櫻大著肚子正在收拾海鮮，看的鹿溪一陣心驚肉跳。
“你別弄了，我來吧。”
“沒事，我現在已經會做這些東西了，就是比較慢而已。”
“可別，你現在是孕婦，就算要做，那也得等你生了之后再做。”
鹿溪把何巧櫻拉出廚房，主動系上圍裙。
“那我給你打下手。”何巧櫻不想一個人待在客廳里。
這時周書韻也到了。
“好歹找個保姆吧，你這萬一發作，我們都不在你身邊，有個保姆再怎么也能及時把你送到醫院。”
周書韻很不放心即將生產的何巧櫻一個人住在家里。
何巧櫻卻是不以為然地說：“我會提前一周去醫院的，就算發作，那也是在醫院里，所以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月中的一天，鹿溪睡夢中接到電話。
“鹿溪，我可能要生了。”
鹿溪毛骨悚然，嚇得一腳踹醒商禮。
“趕緊的，何巧櫻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