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迎淚流滿面,“對不起,櫻兒,是迎姐姐為難你了,可是我真沒辦法,我的位置在這里,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
“沒事,迎姐姐,那明天早上你來接我吧,我去見他。”
“現在去,可以嗎?我怕明天早晨,你就走不掉了。你爸媽,還有紫嫣,不會讓你去見我弟弟。”
藍櫻兒思索片刻,“好吧,我們現在就過去。”
“謝謝你,櫻兒!”
葉迎開車,在半個小時后,將女孩載到了聽風園。
藍櫻兒跟在她身后,來到別墅的頂層。
從下往上走的時候,她便聽到了鋼琴的聲音。
有人在彈琴嗎?
隨著越來越近,鋼琴聲愈發清晰。
而這曲子......
是她曾經創作過的。
那五年里,她太愛厲北梟了,每次他折磨她,她傷心到無法承受時,就會默默創作一些曲子,記錄下來。
她離開他時,沒有帶那個本子。
上面最少有幾十首鋼琴曲,都是那種憂傷舒緩的風格。
只是,彈奏的人水平很高,不在她之下,那極致的悲傷和痛楚,從每一個音符里傳出來,刺得她耳膜生疼......
葉迎領著女孩到了一間房子里,打開燈,“櫻兒,你先從監視器里看看北梟吧。我怕你會被他嚇到,等你適應了,再見他。”
“好。”
藍櫻兒坐下后,看著女人拿遙控器,打開了液晶電視屏。
她不理解,厲北梟會嚇到她?
為什么?
葉迎將畫面調出來后,“櫻兒,我出去了,不打擾你。”
“好。”
藍櫻兒一個人看著液晶屏......
畫面上,男人坐在琴凳上,正在彈鋼琴。
他的后背有些佝僂,有些纖瘦,頭發也挺長了,他的坐姿根本不像優雅的鋼琴家,整個身子都快趴到琴鍵上了。
如果單從背影看,她很難將他和厲北梟聯系起來。
可她知道,那就是他!
這是對他的一種熟悉,以及她的本能直覺,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
他鋼琴彈這么好嗎?
她從來都不知道!
想來,財閥世家的孩子從小都會培養這些藝術類的項目,他會彈琴,似乎也不稀奇?
可是,他真彈太好了!
那種刻骨的傷感,任是世界著名鋼琴家來了,也不一定彈的出這種味道。
她看著他一直彈琴,一直彈,她曾經寫過的那幾十首鋼琴曲,都被他彈奏了一遍......
終于,他似乎是累了,從鋼琴前緩緩站了起來。
等他轉過身,那張臉映入屏幕上時,她張了張嘴,整個人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好瘦!
太瘦了!
從來沒見過他瘦成這樣!
且眼窩深陷,眼下全是黑眼圈,薄唇被胡茬包圍,看上去頹廢無力又蒼白的病態。
他的身子也很瘦,瘦到令人心疼。
當然,她不會心疼他了。
但幾秒后,她的心卻亂了!
徹底亂了!
只見,男人緩緩脫下了上衣,隨手將衣服扔在了一邊。
然后,他開始慢慢脫褲子......
藍櫻兒捂住嘴,瞳孔劇縮,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
他的身上怎么會?
葉迎在這時走了進來,啞聲說:“櫻兒,你看到了?”
藍櫻兒紅了眼,看向她,“怎么回事?”
為什么那么多的傷疤!
一道一道,縱橫交錯,大部分都是愈合了的傷疤,也有很明顯是新添的傷疤,從他的胸部到肚腹,從他的后背到腰部,甚至他的胳膊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肌膚。
這種視覺上的強大刺激,讓藍櫻兒心狠狠刺痛起來......
葉迎流著淚說:“知道嗎?自從你被卷入大海消失后,北梟他就瘋了!
他沒有去過公司一天,就在家里,抱著你留下的曲譜本,瘋狂彈琴,瘋狂流淚。
直到有一天,他徹底瘋了,開始自殘,是的,你看到的這些密密麻麻的傷痕,全是他自己用刀子割的,我們攔都攔不住,誰攔都會被他傷到,就算我們把利器都收起來,他也總有辦法弄到匕首,把自己割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他自己割的?”藍櫻兒顫抖著唇,不敢置信,“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他對不起你,他說他是個罪人,是他折磨了你,傷害了你,還把你害死了。如果不是他,你不會消失。
他說,一照鏡子,就會想起自己的身體曾經狠狠欺負過你,他便恨透了自己。
他不知道該如何贖罪,就只能這樣傷害自己來減輕心里的痛苦,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自殘,老傷沒好,新傷又添了。
醫生說,他每一道傷痕都割的很深,根本沒辦法去疤。
這一年來,他失血太多,也不正常吃飯,別說一天三頓飯了,三天吃一頓我就燒高香了。
我爸媽也快被他逼瘋了,如果他再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會把自己折騰死的!”
藍櫻兒看到男人只著一條黑色四角褲。
他緩緩在地板上躺下了,闔著眸,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他的腿上,膝蓋上,除了四角褲遮蓋的地方,以及他的臉外,他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全是縱橫交錯的傷痕。
他瘋了吧!
真瘋了!
最起碼幾百道刀傷,他的肌膚,已經全被他毀了!
他這樣折磨自己,就是為了跟她贖罪?
哪怕她不愛他了,心如止水了,可看到他這樣,她控制不住的難受。
為什么,要讓她看到這一切?
她心里好難受。
眼淚怎么都忍不住,只能捂著唇,盡量不哭。
葉迎嘆口氣說:“櫻兒,我知道,他這樣折磨自己,并不能抵消他帶給你的傷害,可是,他真知道錯了,你就算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姐姐也求你,希望你能照顧照顧他,讓他變成一個正常人。醫生說了,他的精神已經出現很大的問題,再這樣下去,得送瘋人院了。”
“真的嗎?”
“是的,我沒騙你!他現在算正常的時候,所以會彈鋼琴。
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會突然拿利刃傷害自己。
如果他手頭沒有刀子,他就會用頭瘋狂撞墻面,逼迫我們拿刀子給他。
我只能給他刀子,割傷總比自己把自己撞死強。
我們倒是可以給他打鎮靜劑,可打次數多了,也不行,會損傷他的神經元,讓他徹底淪為一個瘋子!
所以說,對他,我們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自殘!櫻兒,我求求你了,救救他!”
正說著,畫面里的男人,忽然就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他從床底下摸了一把小匕首,拔出刀鞘,很快就在自己左胳膊上劃了一刀。
那些沒愈合完全的傷疤再次被割破,鮮紅的血珠從血管里冒出來......
“北梟!”
葉迎立刻跑出了房間。
不一會,她便出現在了畫面里。
她想去奪男人的匕首,卻不敢。
她奪過多次,都會被傷到,且奪不過來。
今晚,她老公不在家,沒人能幫她。
家里的傭人和保鏢根本近不了北梟的身,一走近,反而會刺激他變得更瘋狂。
能接近他的只能是她這個姐姐,以及爸媽。
可是,爸媽去了醫院。
母親病倒了,父親去陪床。
她現在作為一家之主,心力交瘁,沒想到弟弟北梟又發病了!
“北梟,聽話,放下刀子,放下......”
男人坐在地板上,充耳不聞,一道一道劃自己的手臂,鮮血滴在地板上,在暗夜里發出凄涼又可怖的聲音。
“北梟,你真的別這樣了,櫻兒沒死,她回來了,她回來了,你聽見了嗎?”
他啞聲開口,聲音仿佛從遠古飄來,“你又想騙我啊,姐姐。”
“我沒騙你,真的沒騙你,櫻兒沒死,不是你害死她的,你不要自責了好不好?!”
“是我害死她的......”
男人眼角流下大滴的眼淚,他仿佛感覺不到痛,一下一下緩緩割著自己的皮肉,直到血珠噴濺到他的臉上,他緩緩笑了,露出一個陰鷙血腥的凄苦笑容......
“北梟,你怎么就不聽呢?我帶她來見你好不好?她真沒死!”
厲北梟猩紅著眸子看她,卻是答非所問,他的聲音是顫的,血和淚混在一起,緩緩淌下來,“她是愛我的,對嗎?”
葉迎早已習慣這個問題,她忙答道:“對,她愛你,不是葛越寒,也不是陸懷淵,不是任何人,她愛的人就是你!”
“你說的她,是叫藍櫻兒嗎?”
“當然當然,我回答過你無數次這個問題了,櫻兒愛的男人是你,不然怎么會心甘情愿在你身邊五年,你那么欺負她,她都沒有離開你,這不是愛是什么?”
“是啊。”男人凄涼地低笑,“她那么愛我,我早發現就好了,對不對?可是沒有重來的機會啊。我傷了她,害了她,我折磨她五年,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他劃完了手臂,開始劃自己的大腿.....
葉迎瞅準時機去奪,卻不小心被割傷了手指。
這一刻,在液晶電視前看監控的藍櫻兒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奪門而出,找到了所在的房間,推開了門,站在門口,心跳劇烈地盯著房內的男人和女人......
時間仿佛靜止了。
空氣也凝固了!
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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