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才咸魚翻了個身。
宣旨的陣容很龐大,主使是蕭瑀,副使是陳叔達,另有禮部天官十二名。
李淵是在借此向天下人宣告,他對此次宣賞的重視。
李淵也是在借此向一眾將士們宣告,他的皇恩有多浩蕩。
宣旨的隊伍也很龐大,除了蕭瑀等人外,還有上萬的壯丁,押送著上千車李淵賞賜給葦澤關將士們的酒肉。
李元吉得到消息的時候,蕭瑀一眾人已經趕到了樂平。
李元吉在蕭瑀一眾快要趕到葦澤關的時候,率領著麾下的一眾心腹,趕到了葦澤關外五里處相迎。
倒不是李元吉重視蕭瑀和陳叔達,純粹是因為他們手里拿著代表著李淵的旨意,他不得不親迎一下。
李秀寧也是如此,也率領著麾下的一眾心腹,趕到了葦澤關外,跟李元吉匯合。
蕭瑀一行到了以后,先是帶著一眾天官,向李元吉和李秀寧一禮。
施禮過后,蕭瑀樂呵呵的道:“殿下此次可是為我大唐立下了大功啊。圣人知道了以后,別提多高興了。
為了犒賞殿下,圣人可是準備了不少賞賜,每一樣分量都很足。”
李元吉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賞賜,他更關心蘇定方、謝叔方等人的賞賜。
李淵要是給蘇定方等人的賞賜輕了,會影響蘇定方等人在朝中的地位,也會影響蘇定方等人在朝中的話語權。
這意味著蘇定方等人即便是入了朝,也不一定能夠成為他最大的助力。
“宋國公說笑了,此次葦澤關一戰所獲的功勞,皆是將士們浴血廝殺所獲,我豈能貪功。”
李元吉謙遜的說了一句,不等蕭瑀開口,便又道:“不知道我父親是如何賞賜一眾將士們的?”
蕭瑀聽到李元吉這話,微微一愣。
陳叔達也一臉錯愕。
唯有李元吉身后的一眾將士,聽到李元吉這話以后,一臉的感動。
李元吉不在乎自己的封賞,反而更在乎他們的封賞,他們怎么可能不感動。
蕭瑀笑著打趣道:“殿下以往只會關注自己的賞賜,怎么這一次關心起將士們了?”
在場的也就只有蕭瑀敢說這話,因為蕭瑀跟李淵是親戚,勉強也算得上是李元吉的長輩。
只是李家晉升為皇族了以后,蕭瑀在李元吉面前就不好再端長輩的架子。
蕭瑀的妻子獨孤氏,是前隋文獻獨孤皇后的娘家侄女。李淵是前隋文獻獨孤皇后的親外甥,李淵與蕭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
蕭瑀和李淵在前隋同殿為臣的時候,因為親戚關系,交情還不錯,私底下有不少往來。
蕭瑀沒少往唐國公府上跑,也算是看著李元吉長大的,跟李元吉說一兩句打趣的話,還是可以的。
李元吉正色道:“以往我沖鋒在前,不怎么關注身后的將士,所以不知道將士們在戰場上有多用命。
此次我居于將士們之后,親眼看到了將士們浴血廝殺,也看到了將士們一個個倒在我面前。
我深感他們的不易,所以必須關心他們的賞賜。”
李元吉這話說的相當合情合理,也對蕭瑀的胃口。
蕭瑀感慨道:“您是真的長大了,也難怪圣人會對您委以重任。”
李元吉一愣,狐疑的看向了蕭瑀。
委以重任是什么意思?
李淵想讓他做什么?
他現在可什么也不想做。
蕭瑀看出了李元吉心中有疑惑,笑著道:“等到臣宣讀完了圣人的旨意,你就明白了。”
說完這話,蕭瑀又道:“此次圣人不僅厚賞了殿下,也厚賞了殿下麾下的將士們。”
蕭瑀這算是回答了李元吉問題。
李元吉滿意的點了一下頭,沒有再多言。
當即,一眾人簇擁著到了葦澤關。
到葦澤關關口的時候,蕭瑀一行并沒有急著入關,而是由李元吉和李秀寧先行入關,擺明了香案,做出了恭迎的架勢。
蕭瑀一行也擺開了儀仗,做出了一副天使駕臨的派頭。
當蕭瑀一行擺開了儀仗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再是大唐的官員,而是李淵的分身。
葦澤關上下必須恭迎。
在禮部天官們的唱贊聲中,在葦澤關將士們的恭迎聲中,蕭瑀一行伴著鼓樂入了關。
到了香案前,在鼓樂聲中。
蕭瑀先是凈手一番,然后從禮部天官們端著的盤子里,取過了一卷圣旨,情緒飽滿的宣讀了起來。
葦澤關上下在一眾嘈雜的鼓樂聲中,豎著耳朵聆聽。
當聽到了李淵封李元吉為震曜上將,加賜一萬戶封戶的時候,葦澤關上下一眾將士的眼珠子瞪圓了。
李元吉、李秀寧臉色齊齊一變。
李元吉總算明白了蕭瑀那一句‘委以重任’是什么意思了。
李元吉一開始心情還不錯,因為手底下的蘇定方等人經過了此次封賞以后,就能走到臺前,就能成為他的助力,他可以輕松不少,也可以放松不少。
可是聽完了蕭瑀宣讀的圣旨以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他在葦澤關拼死拼活的為大唐操勞,李淵不知道體諒他也就算了,居然還瘋狂的背刺他,還將他架在火上烤。
李淵封他為震曜上將,加賜他一萬戶封戶,讓他跟李世民比肩。
李淵的心思,他不用猜也知道了。
李淵果然又反悔了,不想給李世民太子之位,但又怕李世民鬧起來,所以要推他上去,跟李世民打擂,幫忙分擔一部分壓力。
他雖然有了一些自保的實力,但是跟李世民比,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世民要收拾他的話,頂多是從以前的不費吹灰之力,變成費點神而已。
李淵憑什么認為他能跟李世民打擂?
他又憑什么幫李淵去跟李世民打擂?
就因為一個所謂的震曜上將?
“父親怎么能下這種旨意?”
李秀寧不慣著李淵,毫不猶豫的就開口質疑,秀麗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李元吉點著頭,他跟李秀寧的想法一樣。
李淵是沒睡醒,還是睡醒以后被人敲了一棍子,怎么能下這種旨意?
先不說他會不會幫助李淵去跟李世民打擂,又或者打不打得過李世民。
光是現在這種情形,就不適合下這種旨意。
李世民率領著數萬大軍在外征戰,李淵不想著如何讓李世民安心也就算了,反而在背后瘋狂的給李世民添堵,瘋狂的拱火,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太子之位戲耍李世民。
李世民即便是一個泥人,也會被李淵燒出三分火氣。
李世民要是惱了,來一個擁兵割據,又或者振臂一呼,集結數十萬兵馬殺回長安城去。
李淵如何自處?
“圣人下旨,自然有圣人的深意。”
蕭瑀面對李秀寧的質疑,一臉高深莫測的說著。
見李秀寧還要開口,蕭瑀又補充了一句,“齊王殿下此前的官爵,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如今立下了大功,又不得不賞。
圣人和臣等思來想去,最終也只能再立一位上將,讓齊王殿下位列三公之上,以彰其功。”
李元吉瞥了蕭瑀一眼,幽幽的道:“這種封賞,我拿著燙手。”
他可不愿意給人當槍使,更不愿意看到大唐內部相爭,狼煙四起,讓大唐外的人趁機占了便宜。
蕭瑀見李元吉跟李秀寧是一個態度,臉上的神情終于有了一些變化,“殿下啊,圣人對您委以重任,那是對您的厚愛,您怎么能不領情呢。”
呵呵?!
李元吉就笑了。
李淵這要是厚愛的話,那一定是嫌棄大唐的江山坐的太穩,嫌他們兄弟們活的太長。
“殿下,圣人的旨意,一經出宮,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您即便是有什么心思,也得先領了圣人的旨意,再向圣人上書,向圣人道明自己的心思。
萬萬不可抗旨不尊。
您要是抗旨不尊的話,圣人即便是再寵愛您,也免不了要責罰您。”
蕭瑀深受李淵重托,見李元吉大有一副不接旨的意思,立馬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李淵的意思是,讓李元吉接下這個旨意,去‘安慰’一下李世民,讓李世民乖乖的忘記他之前許諾的太子之位,別鬧什么情緒。
在李淵看來,李世民說破大天去,也是他兒子。
既然是他兒子,那就不敢對他不敬,即便是在他手底下受了一些委屈,那也只能受著。
所以李淵不認為李世民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家事上,李淵從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一個皇帝,也正因為如此,他不會以一個皇帝的角度去考慮這個問題,所以出了這么大的一個昏招。
滿朝文武,能看出李淵這是昏招的必然不少。
之所以什么沒有阻止。
九成九是有所圖謀。
有人應該是在拍李淵的馬屁,李淵說什么,他們都會說是對的,那怕是指鹿為馬,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說是對的。
反正,大唐不論是誰當皇帝,他們都是大唐的臣子,現在他們捧李淵,回頭有了問題,捧新帝就好了。
有人應該是認為,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徹底將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間的矛盾掀開的機會。
只要李世民開始鬧起來,又或者李世民有擁兵割據的姿態,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對李世民動刀子,徹底的解決李世民,讓李建成的太子之位坐的更加穩固。
但他們明顯小遜了李世民,又高看了李淵和李建成。
李世民真要是鬧起來了,李淵和李建成恐怕阻止不了。
……
……
【PS:有點卡文,更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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