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并不規則,應該是就地取材,挑選了一塊比較平整的石頭作為墓碑,邊邊角角都沒有仔細打磨。
我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看花眼。
字跡娟秀,應該出自女子手筆。
“蜈蚣仙人之墓!”
我忍不住讀了出來。
所有人都懵了!
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有一個蜈蚣仙人!
我腦海中一瞬間涌出無數個念頭,難道說眼前石棺里的人才是真正的蜈蚣仙人?我們在仙人洞府遇到的那具干尸另有其人?
小秋葵也是目瞪口呆,好一會才說:“難不成我在外面拜的師父,不是蜈蚣仙人!這里面才是正主。頭痛啊。我還是去把大蜈蚣喊進來問一問。”
我吞下一口唾沫,說:“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世上有兩個蜈蚣仙人?”
古夏說:“搞不好是真假美猴王的橋段!我們在外面遇到的和這里面住著的,有一個真有一個假。”
大家都看向麻嬰。
麻嬰搖搖頭說:“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過,六個大字邊上,還有細密的小字,應該是此間主人留下的墓志銘,看看就清楚緣由了。”
我將火把靠近一些,仔細地閱讀邊上的小字。好在石碑在洞穴里面,雖然存世多年,并沒有受到嚴重的侵蝕,只有極個別的字無法辨認,并不影響閱讀。
很快我們就明白了當中的緣由。
石碑的墓志銘告訴我們。
睡在石棺的女子叫做石柔。而仙人洞府之中的干尸叫做高飛。
她與高飛是一對師兄妹,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后結為夫妻。可惜,兩人都對蜈蚣感興趣,相互之間有競爭,有些理念也不太一樣。而且,兩人都想成為蜈蚣仙人,拿到這個頭銜。
機緣巧合,他們二人來到了五圣山。
在五圣山之中,兩人經歷了一些奇遇。
雙方打賭,看誰的蜈蚣術更加厲害,誰就能擔起蜈蚣仙人的稱號。
一連兩次,高飛都贏下了石柔。
石柔氣憤不過,立志要勝過高飛,便在這里飼養一只厲害的蜈蚣。
期間兩人又有交手。最后一次,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沖突,在理念上出現極大的分歧。
最終雙方生恨,連同兩人住處的窄道縫隙也堵了起來。
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在生命最后盡頭。
石柔認為自己的水準超過了高飛,便給自己立“蜈蚣仙人”的墓碑,立志死后下了地府,也要找高飛一決勝負。
小秋葵感嘆地說:“原來這里面睡著的人,算是我的師娘啊。她要爭蜈蚣仙人的頭銜。真是唏噓不已啊。既然是夫妻二人,為何要生出這么大的仇恨。”
我也百感交集,說:“沒錯。兩人本是一對恩愛夫妻,為了爭奪蜈蚣仙人的頭銜。雙雙在此地困守了半生,都沒有走出這個桎梏。真是叫人扼腕嘆息。本來有大好的人生。”
謎團也隨即解開,仙人洞府邊上堵起來的窄道,并不是阻止大蜈蚣爬出去的。而是高飛與石柔兩人用來斷絕關系的。
不過,封住洞口所用的石塊與泥土,并不很厚。只要有一人認錯,就能推開這堵墻。
可惜命運弄人,誰也沒有走出最后這一步。
兩人的性格固執,決定命運之河如此流淌。
麻嬰笑了一聲:“這有什么奇怪的。夫妻之間因為一件小事吵架,導致幾十年不再見面說話,天底下每天都在發生。更何況,兩人觀念上還有激烈沖突和分析。最終鬧掰老死不相往來很正常,很難說誰對誰錯。”
她接著說:“我想,蜈蚣仙人不僅僅代表蜈蚣術誰高誰低,更有對長生不死的向往。這一對夫妻,都想著長生不老啊。這求長生的人,求到最后都變得六親不認,斷絕夫妻關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話雖如此。
可還是令人感到惋惜。
兩人最終都沒有實現長生不老。
高飛坐化在石椅之中,變成一具干尸。石柔留下不甘心的碑文和一只大蜈蚣,最終也睡在冰冷的石棺之中。
他們當中并沒有勝者。
小秋葵走到墓碑前邊,虔誠地跪下來,對著墓碑磕頭:“師娘在上,弟子藍壯壯給你磕頭了。您與師父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到今日為止吧!”
小秋葵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取出牛皮紙,在細密的蝌蚪文邊上,還有四個小字。
悔之晚矣。
“之前一直想不通這行文字表示什么。現在到了這里,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小秋葵頗有感觸地說,“師父在最后肯定后悔,不該與您相爭的。白白錯過了那么多時光。”
高飛寫下這四個漢字的時候,估計感知到自己命不保夕,最終時刻生出后悔之心。
小秋葵說完這話,起身站了起來。
她取了一把小刀,在石碑上加了一句話:高飛臨終前,留悔之晚矣四字。
葉雙竹問道:“那高飛和石柔,究竟誰才是蜈蚣仙人呢?”
小秋葵說:“不重要了。這個頭銜困住他們二人一輩子。那就兩人都是蜈蚣仙人吧。”
我看了看四周,暗室極為簡陋,除了石棺之外,并無其他物件,想必這位石柔,沒有和高飛一樣,留下了書籍。
春芽將右手放在石棺上,仔細感應了一會兒,說:“里面有微弱的尸氣,但不夠支撐尸體變成一只僵尸。他們這對夫妻,在最后時刻都選擇讓尸體腐爛,不變成僵尸。”
我們從暗室退了出來。
屬于此地的秘密從此塵埃落定。高飛與石柔的故事再也無人知曉。可,苗疆十萬大山之中,仍舊不斷上演著蠱術爭斗,修長生的故事。
“我們要不找一找!興許那位石柔會留下蠱術典籍。她能與蜈蚣仙人……高飛過招,所留下的蠱術一定非常厲害。”葉雙竹說。
麻嬰說:“我有個建議。你不是擔心死在山里面嘛!你現在可以留下來慢慢尋找典籍,肚子餓的話就吃大壇子里的尸太歲。住上十年八載都沒有問題。”
葉雙竹翻了個白眼,說:“我還不是想著,咱們馬上就要出去,我也能有所收獲嘛!我陪你們走一趟,也就拿了一塊金子,九死一生,我虧大發了。”
我說:“五毒教本就有秘術,你不好好練習五毒教的秘術,偏要盯著石前輩的秘籍。我看你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麻嬰說:“石柔留下的典籍,興許就在石棺里。你要是不怕大蜈蚣的話,就趕緊打開石棺。我不會阻攔你的。”
葉雙竹吐了吐舌頭,說:“當我什么也沒說!那我割一塊肉太歲帶在身上,這總沒問題吧。”
麻嬰說:“你要是不怕膈應自己,那把大壇子背出去都可以。”
葉雙竹笑了一聲:“你們都身懷多種寶物,當然不明白我這種窮人的感受。就算再膈應人,我也不怕。”
她立刻動手,割了一大塊肉太歲,撕下一塊綠色衣邊,將它包好:“萬一咱們在洞內還要盤旋數日,帶著肉太歲也能填飽肚子。”
古夏看了一眼大壇子,目光戀戀不舍地落在那塊肉太歲身上。
小秋葵走到洞口。
大蜈蚣從暗處爬出來。
“大蜈蚣,我已經明白此間主人的身份,她是我師娘。你既然是我師娘養大的,咱們之間也算有緣分。我現在請求你,送我們離開這里。”小秋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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