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龍骨之外,另一件事,更讓朱由校震驚。
那就是,寶船的九桅十二帆和那一層的槳室竟然只是后備動力!
真正驅動寶船行駛的,乃是一個相當于三間房屋大小的火牛!
火牛是西門滄的稱呼,在朱由校看來,那踏馬就是蒸汽機!
在說起這東西的時候,西門滄、張鐵骨和黃狗子他們的神情不禁變的黯淡起來。
按他們的意思,這一頭火牛的造價,堪比寶船本身!
寶船的造價約為六千兩銀子,這只是裸船。
而一頭火牛,就高達五千多兩銀子!
當初,大明共建造寶船六十三艘,為此花費白銀近七十萬兩。
而這,還不包括日常維護、裝備配備、出海經費以及其他的支出。
如果全都算下來,起碼得數百萬兩銀子出去了。
當年的鄭和船隊,在海上的地位,完全能和武林盟主相當。
而華夏又一慣以仁義示人,鄭和船隊七下西洋,途經那些小國時,從不索取,多是和平共處,甚至賞賜示恩,讓他們知道這世間,還有大明這樣一個強國。
在回國時,往往又會帶回一幫向朝廷進貢的小國使者。
面對這些進貢的使者,華夏的皇帝,向來都會采取一致的做法。
那就是,你進貢一毛錢的東西,朕便賞你一千塊的回禮.........
如此一來,雖然下西洋的事情確確實實起到了宣威海外的作用,可朝廷財政卻有些吃不消了.......
也難怪,那幫子文臣會對下西洋一事如此抵觸。
每次鄭和下西洋回來,開心的都是朱棣、朱瞻基。
可六部官員呢?
戶部要準備下一次出海時的經費。
工部要派人修整船只、添補火器。
禮部要忙著接待那些過來進貢的小國使臣。
兵部要對那些在出海時死去的士兵進行撫恤,再調派新的士兵增補。
小國使臣帶來的人若是在京中惹了事,又得刑部的人過去擦屁股。
吏部還得核對出海回來的人進行考評,升官、降職等等等等。
可謂是皇帝威風,官員犯難!
再加上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錢的買賣沒人干,久而久之,出海便成了大明的負擔。
這些話,平日里不會有人對朱由校提起,也沒人敢提。
但現在,他總算知道了一些這里面的內情。
長嘆一氣后,語重心長的向三人說道。
“好好干!”
“有件事,朕可以告訴你們。”
“雖然朕前不久剛下了禁海的旨意,但你們要記住,大明,遲早還會開海!”
“時候不早了,你們慢慢吃,朕乏了!”
說完,將那龍骨掛飾還給張鐵骨后,便起身離開了。
三人起身行禮目送,隨后張鐵骨就皺起了眉頭,向西門滄和黃狗子小聲說道。
“既然要開海,那陛下為什么又要禁海?”
黃狗子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錦衣衛,壓低聲音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咱可是跟著陛下有段時間了,我告訴你,這禁海,正是為了開海!”
西門滄來了興趣,拉著他的胳膊追問。
“此話怎講?”
黃狗子得意的笑了:“你們想想,現在這海上的利益,都被誰得了?”
“還不是那些世家和狗官?”
“他們派人出海經商,卻不給朝廷交稅,陛下明知道這海上利益頗豐,可卻收不到稅銀。”
“知道么,前兩天陛下剛以海禁的名義,讓南海水師拿下了幾支商隊,繳了一大筆錢貨呢!”
西門滄和張鐵骨聞言,頓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們二人相視一眼后,互相點了點頭。
接著,便每人給了黃狗子一記響亮的耳光。
黃狗子被打傻了,感受著火辣辣的雙臉,他指著二人罵道。
“狗日的,你們吃錯藥了?”
“為啥打我!”
張鐵骨瞪著他,一臉嚴肅的喝罵道。
“打你是給你長個記性!想要活命,就把你剛剛說的那些話爛進肚子里!”
“今天你沒講過,我們也沒聽過!”
聽到里面的動靜,守在門口的錦衣衛一臉不善的走了進來。
“干啥呢,吃飽了就回去歇著,這是你們打鬧的地方?”
黃狗子打了個哆嗦。
前一刻還在賣弄的他,現在終于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有些事,知道的多了,會死人的!
船隊在途經漳州的時候,孫康旺請示是否靠岸,被朱由校給否決了。
只是他前腳剛走,鄭芝龍就又找來了,除了詢問后面的海路是否需要繼續護送之外,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那就是他留在雞籠的手下,前些天又截獲了兩支商隊,并繳獲了白銀三萬兩和幾船香料。
聽到這個消息,朱由校開心的不行。
雖然銀貨不多,但也算是意外之財了不是?
他很好奇,這商隊背后的世家在收到消息后,會是怎么樣的嘴臉。
按照上次的做法,銀子他帶回京師,貨物留給鄭芝龍發賣。
至于后面護航的事情就算了,南海水師回了臺灣,剩下的船隊繼續向北,返回京師。
大年三十兒,船隊到了南京。
和來時一樣,北邊的運河結了冰,無法行船,后面只能選擇陸路。
晚上便是除夕,朱由校也沒了趕路的心思,便在錦衣衛的簇擁下,進了南京城。
城中很是熱鬧,到處都是燃放鞭炮的聲音。
一群小孩子,拿著香,在街角燃放鞭炮。
有手欠的,還把點燃的鞭炮往過路的挑貨郎的擔子里扔。
一聲脆響之后,挑貨郎氣的直跳腳,指著他們便是一頓國罵。
而那些小孩則是笑的連鼻涕泡都冒出來了,直到見到有巡邏的士兵過來,這才夾著尾巴就跑。
而那些士兵則是站在原地,指著他們又是一陣喝罵。
一群穿著花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街邊和賣胭脂水粉的小販戲罵著,那葷話是一句接一句,弄的小販面紅耳赤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六部衙門門口冷冷清清的,除了站崗的之外,幾乎看不到一個官員進出,這個時候,他們大多都在家里待著,或是推杯換盞,或是懷抱嬌娥。
而就在這滿城都在年節的氣氛下熱鬧不已的時候,左都御史閔洪學家中卻是一片肅然。
“船隊怎么到現在還沒回來!”
“張家和劉家都來要分紅了,這錢,老爺我是給還是不給?”
“趕緊派人去松江府看看,一有消息,立刻回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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