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此時此地的沉默，頗有些震耳欲聾。
尤其是剛剛走進來的謝長清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已張老臉頓時通紅，當即便往外跑，“去把那個孽障給我拿過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他。”
安哥兒不懂大人此時奇怪的情緒是怎么回事，便轉向了謝頌華問道：“三姐姐，怎么大伯父又變成了老子？”
謝頌華：“……”
其他人更是不知道如何解釋。
“來，安哥兒，昨日有人送了一盒金絲燕窩棗過來，我帶你去吃好不好？”
關鍵的時候，張媽媽如天神般出現了，果然將安哥兒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是老夫人先笑了出來，“這個溫哥兒……就沒有個正形的時候。”
眾人笑過一回，便一同回壽安堂了。
謝老夫人看著謝頌華的目光中包含了許多情緒，叫人一時間看不分明。
“祖母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謝老夫人便淡淡地笑了，“原本是有許多話想跟你說，但是這會兒見到了，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了。
思來想去好半天，祖母還是想跟你說聲抱歉。”
謝頌華有些不解地抬眼，詫異地看向老夫人。
謝老夫人道：“你是我們家的孩子，但是自打你回來，說實話，我這個做祖母的……
做得很不好，那會兒確實是有些看不上你，覺得你在鄉下被教養壞了，沒有咱們這樣的人家的女孩兒該有的氣度。
如今想來，確實是不該，咱們是血親，若是自己的親人都以這種要求來評判，那活著……那所謂的家族傳承又有什么意義。”
謝頌華回想當初原主來到謝府時候的情形，一時間心里也有些感慨。
實際上她并沒有多少感覺，孤兒出身的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受了什么樣的冷遇。
但是原主……
當初她算是帶著期盼來的謝家吧？
謝老夫人的道歉，原本應該是給她的。
“經過了這么多的事兒，我這把年紀了，竟然才看開，”謝老夫人拍了拍謝頌華的手，“往后不要與家里那么生分，這終究是你的家，祖母也好，其他人也好，若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你只管說出來。”
“沒有！”謝頌華搖了搖頭，輕聲道，“只不過是因為我歸家的時候已經不小了，那么大一個姑娘家過來，就算祖母和父親再怎么費心，也難像從小帶到大的孩子那般貼心。
這原本就是自然的事情，方才祖母也說了，經過了這么多事情，如今我也明白，家人的意義。
實不相瞞，直到嫁出去之后，我心里才明白，謝家對我的意義。”
聽了這話，謝老夫人便笑著點頭道：“你果然是有大智慧的。”
她想了想道：“你姑母說過段時間想出去走走，我打算跟她一起，算下來，我長到這么大，也沒有出過兩回京，也想出去看看外頭的世界，再不看看，我這把年紀都沒有機會了。”
這倒是個讓謝頌華意外的消息，“祖母要出去？那父親他們……”
“他們還能管得著我？”謝老夫人大手一揮，頗有些豪氣干云的樣子，“從來只聽說過娘管兒子的，還能讓兒子管著老子娘不成？”
倒是很少看到謝老夫人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
謝頌華也不由笑了。
從謝家回來，雖然說這一次謝老夫人的道歉不能深究，可是謝頌華的心里，卻是真的感覺到了一些溫暖。
這世上沒有多少純粹的東西，若是非要去追求那些，恐怕反倒要讓自己失望。
如今謝家的一切都很好，作為自己的娘家，謝頌華也感覺到了來自那邊給的依靠，這就已經非常好了。
卻沒有想到一來就聽到了百越那嚷嚷的大嗓門。
“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了，王爺那個人怎么會被那個姓陳的給迷住了，什么事兒都跟他說，跟我說的都沒有那么多。”
然后就是黃子澄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你這還有深問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自己仔細想想，為什么王爺不跟你說，難道是因為你太聰明了嗎？”
什么叫殺人誅心，黃子澄算是學的明明白白了。
謝頌華不由覺得好笑，走進去果然看到百越被氣得面色赤紅。
看到謝頌華過來又連忙收斂了。
“怎么你先回來了？”
百越一看到謝頌華便先行了禮，“大軍后日一大早就能入城了，但是禮部安排了儀式，少不得要在京城逛上一圈，所以我先過來給王妃您報個平安。”
謝頌華疑惑道：“這么快嗎？四皇子他們……”
“明日就到了，”黃子澄連忙道，“金吾衛和錦衣衛一起接到了陛下和娘娘。”
已經改口了，謝頌華想起了四皇子和方解憂，心里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哪怕是她，曾經覺得四皇子很不錯，這會兒也有些不大能適應這身份的轉變。
“王爺說，一切安好，讓王妃勿念，還帶了封信過來。”
說著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給謝頌華。
平平無奇的信封，信封上只寫著四個字——窈娘親啟。
這一次倒是沒有隱藏自己的筆跡了。
“你們在那邊一切都還順利，大家都好吧？”
“好著呢！”百越說起那幾場大戰立刻滔滔不絕起來。
“謝家的大姑娘也不知道是研究了什么東西，說是讓我們提前放在交戰的場地上，結果……那大榮人的馬一個個的都跟發了瘋似的，我們都沒有怎么費勁兒，就生擒了他們好幾個大將。”
這是謝瓊華的天賦，在中藥上，她好像對什么都一點就透。
當初謝頌華只不過是提供了一個方向，她竟然就做成了。
“哦，還有那個臭小子，竟然跑去了大榮，剛開始我們都以為他是叛逃了，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大榮的內亂就是那小子搞出來的。
他還跟我說，都是王妃吩咐的，王妃您什么時候對大榮皇室那么了解了？就是王爺也不是很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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