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局外之人，她很快就恢復了理智，皺著眉問了一句：“這傷多久了？”
“快一年了！”
魏英沒從沐云清的臉上看出任何感動或者懊惱的樣子。
心里有些別扭，回答的時候也帶上了情緒。
這個四小姐真是個鐵石心腸，他家殿下為了沐王爺和沐將軍拼命，白天又剛替她清理門戶。
她居然一點點的感激都沒有……
魏英暗自替李懷瑾叫屈，可沐云清在聽到他的話之后，周身驟然籠罩了一層怒氣：
“快一年了傷口都沒有愈合，就沒有一個大夫看出來他這傷口里面已經感染腐爛了嗎？
不清理出里面的腐肉，就算是一百年，他這傷口也愈合不了！
而且創面會越來越大，到最后爛到全身，就會被活活疼死，藥石無已！”
做為一個大夫，看到這種被人為被耽誤的病情，她就沒來由的生氣。
魏英也變了臉色：“殿下他不讓人看，總是說沒事，每次就是上點藥……”
“不讓看，那你就等著他爛到骨頭里爛到血液里然后替他收尸吧！”
說完沐云清甩手轉身要走。
魏英也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程度，他想開口攔人。
顧斐趕緊攔住了她：“小丫頭，你別生氣，你先給他治，等他醒了，我替你罵他！”
秦殤也在一旁幫著說話：“說起來是我的失職，燕王殿下這傷一開始就是我看的，后來他只是定時問我要些藥，我也沒問后續，是我耽誤了……”
顧斐和秦殤都這么說了，沐云清哪里能走的了，白了魏英一眼，才松了口：“行了，我給他看，就算是我還了今日在祭堂的人情了！”
聽沐云清一答應，魏英竟是莫名松了口氣。
大概是顧斐和秦殤都這么尊敬她，讓他對沐云清也有了敬畏。
沐云清又重新回到床榻邊上，躬身仔細地探查李懷瑾的傷口。
“秦南月，把你的藥箱拿過來！”
她想找探測傷口里面的感染面，僅用手顯然是不行的。
“好！”
秦殤答應著，就把藥箱放在了沐云清的手邊了。
沐云清皺著眉頭翻了半天，沒發現有合適的。
她皺起了眉頭：“顧斐，你去海棠院找夏媽媽拿我床頭上的那個紅木上鎖的匣子，越快越好！”
為了以防萬一，她早些時候特意讓城西的楊鐵匠給她打了一套手術用具。
比起秦殤的這些，那些她用起來更順手！
“好！”
顧斐一陣風刮走了。
“秦南月，你盡快煮一鍋開水！”
沐云清想著這里沒有消毒裝備，只能用最原始的消毒方式了。
“好！”
秦殤雖然不知道燒水做什么用，但還是快速應聲出去了。
不大會，顧斐就刮了回來，把懷里的紅木匣子遞給了沐云清。
沐云清從身上解下鑰匙打開了，顧斐好奇地湊了上去。
當他看到在燭光下閃著寒光如柳葉一般的小刀時，他脊背一陣發涼：“小丫頭這都什么東西？你……你把這東西放在床頭，難道是防賊？”
沐云清沒理會顧斐的胡扯，快速從匣子里挑出了兩把柳葉刀，三把大小不一的鑷子。
還有幾根粗細不一的探針，交給了魏英：“你把這些東西放在開水里煮上一刻鐘，再送過來！”
魏英看著這些東西就肝兒顫：“這……這些一會都是給殿下用的嗎？”
“嗯！一會要挖掉他傷口里的腐肉！”
沐云清很尋常地嗯了一聲。
魏英腿一軟，差點倒下，還是顧斐拖著他出去了。
趁這會兒的功夫，沐云清沒事做，視線就落在了李懷瑾的臉上。
又忍不住心里贊嘆了一句：
這張臉即使快要燒成豬肝色了，還是絲毫沒有損傷他的一點點的容顏。
跟李玄成只給她留下的貴氣印象不同。
這個李懷瑾是她兩輩子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沒有之一！
即便是在這里靜靜地躺著……
一刻鐘很快，屋外的三人同時進來了。
沐云清遞給了三人分別一個棉布做成的面紗。
“我需要兩個人摁住他，別讓他動！”
沐云清把頭發綁好，自己也帶上了一條棉紗。
“我來！”
“我來！”
秦殤和顧斐同時開口。
沐云清點了點頭，遞給了魏英一個干凈的帕子：“你一會給負責給我擦汗！”
魏英腿又是一軟。
他不敢啊。
“魏英，你來按住阿霽，我給小丫頭擦汗！”
顧斐第一時間跳過來，把魏英推了過去。
他笑嘻嘻地拿起了沐云清準備好的帕子。
秦殤：“……”
早知道剛才就不搶了。
沐云清沒當回事，讓顧斐端了三個燭臺放在了床頭。
廢話沒有，拿起一把手術刀麻利地對著李懷瑾的傷口捅了進去……
瞬間黃色的膿水順著刀刃就噴了出來，噴了沐云清一身。
濃郁的酸臭味也瞬間彌漫了整間屋子。
“小丫頭！”
“四小姐！”
把那三人驚得不行。
秦殤和魏英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沐云清卻是眼睛都沒眨一下，杏眸不滿地看這他們，厲聲道：“按住人！”
二人趕忙又按住了李懷瑾的腿腳。
“顧斐，拿個托盤過來！”
沐云清說完之后，刀子再次進去，剛動了一下，李懷瑾就猛地睜開了眼睛，肅殺之氣瞬間席卷了沐云清。
她下意識打了一個冷戰，感到一股子力量大力把自己往后推……
“燕王殿下，是四小姐在給您療傷！”
剛剛李懷瑾瞬間爆發出來的內力，差點把秦殤和魏英彈起來。
但畢竟他燒的神志不清，比起正常情況下，還是弱了不是一分半分。
秦殤生怕他用內力傷了沐云清，連忙急聲開口。
因為沐云清帶了棉紗，李懷瑾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這雙杏眼跟他白天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一瞬間他卸了內力，又躺了回去。
沐云清看著他沒有攻擊力，才又坐了過去，沖著他亮了亮自己手中的手術刀：“你傷口久不愈合，是因為里面有腐肉，我現在為你清除腐肉，你又發著高燒，不適宜用麻沸散，所以會比較疼！”
“動手吧！”
李懷瑾幽深的眸子看著沐云清淡然冷清的眉眼，淡淡地說了一句。
雖說那刀子看起來不怎么好惹。
但什么樣的疼痛，他沒經歷過，還怕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