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了拳頭，體內一股子遏制不住的怒氣噴涌而出，眸中盡是不甘：“父皇，不知道兒臣做了什么讓父皇失望的事情？”
“你都做過什么，自己心里還不清楚嗎？還用朕挑明嗎？”
對于李玄成的質問，永嘉帝神情雖然平淡，但是言語中透露著濃濃的失望。
這個兒子從小就被自己寄予厚望，雖說資質在幾個皇子中并不算出眾，但是性情穩重，待人寬厚恭謹周全，他認為有良臣輔佐做個守成之君，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這兩年，他卻完全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行事越發怪戾無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盡了各種手段不說，還毫無自知之明的認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而沾沾自喜。
即便如此，自己還是想著給他最后一個機會，這才不顧傷了懷瑾云風的心讓他去了淮陽。
但是沒想到就是他這個念頭，造成了今日這個不可挽回的局面。
然而直到現在，形勢都這么明朗了，李玄成居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耍的團團轉，還自以為是地質問自己，如何能不讓他失望透頂，后悔萬分？
但凡自己當初果斷一些，也不至于到今日這種不可挽回的局面。
“兒臣不清楚，請父皇明示！”
李玄成被永嘉帝這種失望的眼神給刺激到了。
這兩年來，他從永嘉帝這里得到的最多的反饋就是這種失望的目光。
好像無論自己怎么努力，總是得不到認可。
做什么都是錯的！
永嘉帝看著李玄成不甘心的樣子，他身心俱疲重重嘆息了一聲：“玄成，這兩年你對懷瑾都做過了什么，樁樁件件，朕都一清二楚，非要朕一條條跟你說出來嗎？
朕替你難堪！”
永嘉帝的話讓李玄成面色一灰，隨后他一臉自嘲：“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二弟！不錯，兒臣是對二弟做了一些事情。
那父皇可曾想過兒臣為何會如此做？
這兩年來，無論兒臣做什么都是錯的，二弟做什么都是對的。
兵權在二弟手里，父皇站在二弟一邊，沐王府康王府都是二弟的后盾。
朝臣們贊揚二弟，把二弟的話當成金科玉律，百姓們心中只有燕王沒有太子！
反觀兒臣呢？
除了一個儲君的名號，兒臣什么都沒有！
兒臣是太子，是儲君，這種情況下您讓兒臣怎么想？
父皇偏心還不讓兒臣自己爭取嗎？”
李玄成的控訴，讓張皇后也忍不住紅了眼圈，替他抱不平：“陛下，您一直對臣妾區別對待玄成和懷瑾的事兒不滿。
陛下又可曾知道，玄成和懷瑾都是臣妾的親生兒子，臣妾冷落懷瑾甚至對他動手，臣妾是何等的為難和痛苦？
但是臣妾不僅是一個母親，更是大雍的皇后，維護大雍的穩定也是臣妾的責任。
所以陛下，臣妾和玄成也是無可奈何啊。”
“所以你們是覺得為了大雍才對懷瑾出手的？這話說出來你們就不覺得良心會疼嗎？”
永嘉帝看著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這母子兩個還這么振振有詞，他真是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徹底瞎眼了！
“如若沒有懷瑾，你們覺得能安穩地當這個皇后和太子嗎？如若沒有懷瑾，你們覺得在李恒泰和寧王聯手給你們下套時，你們兩個能逃過嗎？
那個時候你們怎么不覺得懷瑾對玄成有威脅了？”
永嘉帝的反問，讓張皇后和李玄成無可反駁。
“怎么沒話說了？自己也知道理虧了？你們兩口口口聲聲說朕偏心懷瑾，但凡有一點良心和自知都說不出這話來！
懷瑾是怎么長大的，你們心里沒數嗎？
在那二十年里，朕何曾關心過他一點？
朕為何如此，還不是你們說他克你們，一進宮你們兩個就接連出事。
就算是他這些年屢建奇功，朕又何曾因為他而慢待玄成半點？”
不說則罷，現在說起這個，永嘉帝就后悔懊惱的想撞墻。
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是非不分呢？
怎么就被這母子兩個幼稚的把戲給蒙蔽了呢？
活生生地一步步把李懷瑾逼迫到如今的地步……
這一番話說出來，張皇后都低下了頭，無從辯解了。
但是此時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李玄成卻是不服氣：“父皇也說是以前了，可是自從沐青山死后，一切都變了不是嗎？
您對兒臣和二弟的態度完全反過來了，不是嗎？
若是一直維持原來的樣子，又怎么會落到如今的局面？”
永嘉帝之前對李玄成再失望，也沒想到他無可救藥到這種地步，絲毫不認為自己有問題，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
所以即使他再想保持平靜，也忍不住怒道：“那還不是朕給你鋪的路，你不要！你以為朕當初為何執意要為你和沐云清賜婚？
為的不就是你將來登基后有沐王府的支持嗎？
只要你娶了沐云清，沐云風肯定會站在你這邊，懷瑾因為沐王府的養育之恩也會忠心輔佐你。
娶了她，大雍邊地無憂，娶了她，你朝堂無慮。
再有康王府坐鎮京城，你的皇位會坐的很安穩！
可是你們怎么做的？
你因為裴瑩跟朕鬧，你母后一心想扶持張家也從中作梗，活脫脫把這樁婚事給攪黃了。
是你們目光短淺，是你們兩個作繭自縛自以為是朕要給沐王府體面，你們以為沐王府稀罕這點體面？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們兩個一手造成的，朕一心往回拽你們，可你們就是要作死，怪的了誰？”
永嘉帝劈頭蓋臉一通罵，倒是罵的張皇后一陣錯愕。
就連在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康王爺也忍不住驚訝。
這陛下倒是難得的直白。
只可惜……
不提沐云清還好，一提李玄成腦子如同爆炸一般，他使勁兒皺著眉頭反駁：“父皇還真是會給自己找臺階下，若當初真是這么想的，為何不直接跟兒臣和母后說？”
“朕哪里知道你們這么蠢？當時沐王爺尸骨未寒，沐云風生死未明，難道要朕跟你明明白白地說朕要利用沐云清給你鋪路？
萬一你頭腦發熱跑去沐王府鬧，你覺得后果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