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清沒吭聲。
秦殤倒了一杯茶遞給了她：“你了解殿下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對于那場大火造成的傷害，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難過痛苦和懊惱。
你也知道這么多年殿下過的是什么日子，說實話之前有時候我都不覺得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一個維護大雍保衛百姓的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也就只有提到康王爺和你祖父，才能感受到他有點活人的氣息。
康王爺和你祖父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
因為寧王的原因，你祖父命喪北境，給他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傷痛，如今康王爺也面臨同樣的事情，他心中的煎熬可見一般，所以任何猶豫遲疑不絕都是人之常情。
云清，你常說一句話你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事事完美。
這話對殿下同樣可以適用。
百姓們都說他是戰神，可是只有我們這些親近之人才知道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自己不能輕易舍棄的人和事情，也有他的無可奈何。
你對身邊的人都很寬容，對殿下不妨也換個角度想，若是顧斐，是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就能理解我們？
難道就因為他是殿下，是你的愛人，所以你就對他的要求更嚴嗎？”
不得不說秦殤的話，還真是句句都戳到了沐云清的心坎上了。
一直以來，她好像卻是對李懷瑾沒那么包容……
只是還是那句話，道理她都懂，但只要一想到當日的大火，一想到那日那么多無辜的百姓因為她而遭殃，她心中的坎兒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見她依舊沉默，秦殤也沒逼迫她，站起了身：“云清，其實康王爺和你祖父還有一點不同，就是他是先帝的親弟弟，先帝非常看重他，從他手握陛下都不知曉得鐵甲兵就可見一斑。
我想殿下之所以那么猶豫，除了同康王爺的濡沫之情，是不是還有另一層的原因。
若是真的有后者的話，一旦處理不好，你也知道那后果可是比京城的一場大火嚴重了不知多少倍……”
要說秦殤前一番的話，沐云清也還只有一點點觸動的話。
那么這后來的話把她給說愣了。
她還真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一直以來她對于康王爺都是很有信心的，即便是被逼到頭上，她也相信康王爺都不是自愿的，而且也決計不會讓寧王得逞的。
所以她一直覺得若是李懷瑾早點跟康王爺挑明的話，那就可以早點拿到李秀云的消息，早就把人給解救出來，這個僵局就能化解了。
但完全是沒有想過秦殤說的這種可能性。
雖然對康王爺進宮一事前后過程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宮里的鐵甲兵她可是見過了。
而且康王爺手中也的確有先帝的遺旨。
具體內容雖然不知道，但看寧王逼迫他的架勢應該一旦拿出來就會引起不小的轟動的。
也就是寧王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會中了永嘉帝的招。
根本沒用上！
一想到這里面的種種可能，沐云清就頭大。
看著她的反應，秦殤開口道：“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我也只是猜測殿下是有這個顧慮的，至于是不是，也不多妄言。
其實說了這么多，歸結起來我也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不要一開始就把一切罪責歸在他身上……”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沐云清心頭猛地抽疼，最終她點了點頭：“謝謝你秦殤，我會好好想想的！”
“好，那我回去歇著了！”
秦殤說完就離開了。
沐云清愣愣地看著窗外，一時間心情復雜。
不得不說秦殤是個很會勸人的人，經他這么一說不知為何沐云清心頭竟是有了點點自責來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還不夠了解李懷瑾嗎？
秦殤走后不久，蘇柔就進來了，看著沐云清一臉迷茫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樣子，她嚇了一跳：“師父，您沒事吧？”
沐云清回神沖著蘇柔搖了搖頭：“沒事，你不是回家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噢，我回家看了一眼，我爹娘就把我給攆出來了，說要好好照顧師父，他們好好的，不用我惦記！”
蘇柔的話逗笑了沐云清：“我也好好的，不用你惦記，忙了一天了，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看這黑眼圈比眼睛都大了！”
蘇柔也忍不住笑了：“師父又開玩笑，徒兒可是剛剛照過鏡子的，徒兒不累陪著師父說說話吧！”
她也是看著沐云清神情有些恍惚，也是想著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沐云清也正是想的心煩意亂的時候，也就順口應了：“跟我說說我走后皇宮的情況吧！”
之前她一直抗拒，所以也沒人在她面前提起。
如今卻是很想知道……
蘇柔愣了一下，但隨后又高興起來了，師父還是惦記著殿下的！
便搬了個凳子坐在了沐云清的身旁，一邊給她捏著腿，一邊開口道：“您走后，陛下和皇貴妃就被護送著走了。
將軍和小侯爺負責處理殿內的尸體。
只是皇后娘娘瘋了，不讓任何人碰太子的尸體，大吼大叫的一直在說他還活著，一直嚷嚷著讓您去救人，還咬了殿下一口。
之后被小侯爺給敲暈了，才把太子給抬走。
我跟秦大夫出來的時候，宮里宮外都在傳，說是寧王逼宮，康王爺進宮救駕，太子則是被寧王挾持，為了保護永嘉帝而亡，皇后娘娘因為痛失太子一病不起……”
對此沐云清并沒有太大的意外。
皇宮內的真相，自然是不可能公布于眾的，一切安定為先。
“殿下的咬傷可是處理了？”
到底沐云清還是沒忍住。
蘇柔立馬眉開眼笑了：“師父放心，秦大夫給處理的，沒什么大礙！”
被蘇柔笑的有些不自然，沐云清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今日你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去濟世堂把能召集回來的大夫都給召回來，給在大火中受傷的百姓免費義診！”
“好！”
蘇柔立刻答應了，“對了師父，我在宮里聽說皇貴妃被臨時安置在了陛下的慶云殿，皇貴妃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殿下一直以忙為由沒去見她。
陛下讓人傳了幾次，都被殿下給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