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沐云清心中有想法，但她還是希望蘇柔打心眼里愿意去那么做。
而不是被自己強迫著。
聽聞沐云清要去北齊，蘇柔有些吃驚。
看過信后，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面色也跟著難看起來。
從北齊回來之后，齊佑寒這個名字就沒有在自己的耳邊聽到過，甚至于在腦海里只要一出現他的畫面，她自己都會有意識地避開。
即便是面對著蘇康時，她也把他爹想象成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如此這般回避這齊佑寒，就是想著過再平靜不過的生活。
可是她知道，北齊的那段日子在她身上是不可能被抹滅的。
一切的躲避無非還是無法面對！
“師父，您是希望我讓他們父子相認嗎？”
蘇柔心里亂成了一團麻。
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習慣性地問沐云清。
沐云清嘆息了一聲坐到了蘇柔旁邊，眉眼認真地看著她道：“不是我希望你怎么做，而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
蘇柔低下了頭，雙手不安地搓著，“我真的不知道……”
沐云清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那我來幫你分析分析？”
原本想著等蘇柔過來之后，她慢慢地引導一下的。
可是如今齊佑寒那邊等不了了。
蘇柔點頭。
沐云清的聲音悠悠地響起來：“你恨不恨齊佑寒？不要跟我說什么你是自愿的那種話，要發自你內心深處自己的感受！”
蘇柔之前怕自己內疚自責，一直在強調她是自愿的。
可沐云清知道若是自愿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了。
蘇柔有些意外，但并沒有太猶豫地搖了搖頭：“開始雖然知道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但也是恨過的，離開北齊后慢慢地就沒了感覺。
尤其是看著健康可愛的康兒，已經不恨了。”
“但還沒有完全釋懷對不對？”
沐云清的追問，讓蘇柔一直以來的心思暴露出來，她又低下了頭：“是，對我來說那段經歷就像是一段不想提及的夢，不想提也不想想，仿佛只要我不去想它就不存在……”
“我特別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換成是我估計也跟你是一樣的情形。”
沐云清說這話，讓蘇柔有些驚訝。
沐云清笑笑：“也可能我還沒你堅強，我可能連孩子都不會要，說起來我沒你堅強和偉大……”
蘇柔立馬不贊同地道：“師父不能這么說，我只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剝奪他來到這個世上的權利，這跟堅強和偉大完全沒什么關系！”
“但孩子爹不無辜！你生下了他只能瞞著他爹的身份，但是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墻，一旦真相被揭開，他會面臨著無盡的痛苦……”
沐云清不想戳蘇柔的心窩子。
但不得不這么做。
蘇柔愣怔了片刻，隨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師父，您道意思有人知道了康兒的身份？”
看蘇柔驚恐的樣子，沐云清心頭哀嘆一聲，最終點了點頭：“大概齊落雁是知道了！”
雖然沐云清的語氣沒有那么肯定，但既然她都這么說出口了，應該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蘇柔整個人一下子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恐慌中。
她不求別的，只想著讓蘇康有生之年能夠過普通人正常的生活，遠離朝堂的爭斗！
只是為何這點愿望還是不能讓她實現？
“師父，我可以寫信給落雁公主，告訴她，康兒只是我的孩子跟北齊無關，也絕不會跟她爭什么的。
蘇康是大雍的孩子，不會回北齊的……”
蘇柔慌亂著要起來寫信。
被沐云清給按住了：“蘇柔你先別慌，其實可能事情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復雜。我也算跟齊落雁有過一些交情的。
在我看來她不是那種為了權勢而無惡不作的奸佞之人，而且據李懷瑾的消息，在起初齊落雁還很抗拒接手北齊。
不過是迫于北齊國內再無合適的繼承人不得不接受。
當然了，也不排除在這個過程中，她的心態變了，就如你想象的那樣，想除之而后快，你寫信表心跡，非但不能祛除她的疑心，還會讓她以為你這是在暫時避開鋒芒，示弱是為了以后的更大的籌謀。
但齊佑寒的病情也是真的，所以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不想讓齊佑寒帶著遺憾離開。
這其中也很可能她想撂挑子逍遙，在滿足齊佑寒的同時急于把康兒給推出來……
但無論是哪一種，你想要帶著蘇康隱姓過平靜日子的想法估計不太可能了。”
以沐云清之前對齊落雁的了解，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人心思變，她也不敢百分百保證，所以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以免誤導蘇柔。
沐云清的分析，讓蘇柔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
“所以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想讓你去，我內心的想法是的，我想讓你去，帶著蘇康一起去！去跟這件事做一個徹底的了結！”
最終沐云清還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蘇柔沒有立刻回話，沐云清也沒有逼她，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好好想想，若是心中實在不愿，就告訴我，我去幫你解決這件事！”
說完就起身準備往外走。
忽然被蘇柔伸手給拉住了，她看著沐云清目光堅定地道：“師父，我去！”
沐云清回身摟住了她，嘆了一口氣：“為難你了！”
再次面對改變她一生的地方和人，將不愿意示人的苦楚傷疤重新揭開，該有多痛苦？
但她卻是不能心軟。
因為這個傷疤對蘇柔來說表面上看著是痊愈了，實際上里面的組織并沒有愈合，隨時都可崩裂的可能。
只有把里面徹底清理干凈，才可能完全地愈合不再有被感染的風險。
蘇柔搖了搖頭：“師父，南兒還小，我帶康兒去就行了，師父若是不放心的話，就派兩個手下跟著我！”
沐云清不僅是她的師父，也是燕王妃。
那齊落雁的目的是后者要就罷了，若是前者，那可無異于陷入險境了。
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沐云清摸了摸她的手，笑著道：“別想太多，李懷瑾已經讓顧斐帶著國書趕過來了，到時候我們會以大雍使團的身份入北齊，無論齊落雁的目的是什么，我們都會是安全的。
南兒你也放心，我會安置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