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們真的已經盼了許久。
原本說好的,不能哭,不能讓女兒擔心他們。
但這一刻的情緒爆發,他們完全控制不住。
看著父親母親抱在一起哭,宮令儀也繃不住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開始失控地簌簌而落。
她對著視頻里的宮家二老深深鞠了一躬,道:“爸爸媽媽,對不起……”
父親母親的年紀越來越大,作為女兒,她本應該侍奉左右,伺候雙親,卻還讓父母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心懷擔憂。
宮令儀只覺得無盡慚愧,她是一個不孝女。
宮家老太太聞聲,忙擦干凈了臉上的淚,滿眼心疼地朝著女兒說道:
“令儀,你別這么說,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們的事情,你這樣說,媽媽會心疼的。”
宮家老爺子也附和著勸慰:“令儀,你永遠都是爸爸媽媽最疼愛的寶貝女兒,爸爸媽媽一直都在盼著你回家,等著你回家。”
到時候,他們一家人就永遠永遠永遠……不分開了!
算起來,從宮令儀“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但對于宮家人來說,這一年多的時間無比漫長,就像是過了一輩子。
如今親眼看到宮令儀本人,宮家老爺子和宮家老太太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時間很殘忍,但時間也總能給人帶來希望。
不想再繼續沉浸在悲傷之中,宮令儀已經擦干了眼淚,再次展露了笑容,眸光微亮地告訴宮家二老:
“爸、媽,我已經在積極配合治療了,到今天已經將近一周不需要吃藥了,我會很快恢復健康,回到你們的身邊。”
宮家老太太連忙欣慰地應聲道:“好、好、好,只要你一切安好,媽媽的心里才會安定。”
她會繼續在佛祖菩薩跟前為女兒祈禱,保佑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宮家老爺子也滿眼慈愛地朝著女兒鼓勵道:“乖女兒,你要繼續配合醫生的治療,爭取以后再也不用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物,爸爸相信你!”
他相信他的女兒會變回以前健康的模樣,不再需要依靠藥物維持健康的表象。
血緣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縱使父母和孩子分離了很久沒有聯系,再次相逢也能無比熟悉,好像之前分離的那段時間徹底沒了影,抓不住絲毫陌生的痕跡。
接下來的時間,宮家老爺子和宮家老太太與宮令儀聊了許多話題,說說笑笑,仿佛這次的視頻通話并不是闊別已久的第一次聯系,而是很平常的一次聯系。
笑聲也逐漸代替了眼淚。
但宮令儀一直記著一件要緊事。
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朝著宮家二老提示道:“我聽說……你們將會親口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聞聲,宮家老太太愣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宮家老爺子。
宮家老爺子安撫似的輕拍了一下宮家老太太的手背,朝著宮令儀溫聲詢問:
“你現在就想聽嗎?”
宮令儀點點頭,想聽。
她的好奇心已經被完全勾出來了。
宮家老太太卻有些不太放心地問:“你現在能經受得住巨大的情緒波動嗎?”
她擔心大喜大悲會讓女兒的病情又變得不穩定。
宮令儀卻朝著她寬慰一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會再去鉆牛角尖了,更何況我將聽到的是好消息。”
宮令儀并不喜歡易碎的自己,她正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
她想徹徹底底地重生。
“你來說吧。”宮家老太太把重任交給了宮家老爺子,她弱弱地解釋道:“我怕由我來說,我會比令儀更激動。”
宮家老爺子了然地點點頭,再次安撫地握了握宮家老太太的手,轉首看向宮令儀:
“令儀,你心平氣和地聽爸爸跟你說。”
宮令儀乖巧地點點頭。
“蘇蘇……”宮家老爺子提起了這個名字,這也是宮令儀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她面前提及這個名字。
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
宮令儀已經意識到了什么,眼瞳開始不受控地顫動起來。
只聽到宮家老爺子用極致溫和的語氣,為她解釋說明道:“蘇蘇,也就是你的女兒,當初我在你的房間里發現了一張寫滿蘇字的紙,便給這孩子起了宮蘇蘇這個名字。”
宮蘇蘇……
宮令儀開始不自覺地默念起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深深地烙刻在自己的腦里和心里,牢牢記住。
這是她女兒的名字。
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牽掛著的女兒的名字。
宮令儀心底的某個位置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些她不愿意去主動想起的回憶,頃刻間復蘇。
當年她懷了寶寶,做了孕檢,查出是雙胞胎,因不知男女,某人便翻閱字典選了兩個字出來——
一個字是“飏”,一個字是“蘇”。
飏,風所飛揚也,愿他此生與清風明月相伴,活得自由瀟灑。
蘇,秋黃之蘇,白露之茹,愿她此生如魚得水,富足無憂。
恰好,宮令儀生下了龍鳳胎兒女,他選的字都派上了用場,男孩叫飏,女孩叫蘇……
提起小蘇蘇,宮家老爺子的神態不自覺變得慈祥,語氣也愈發溫柔,道:
“蘇蘇已經被接回宮家莊園有一段時間了,她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宮家莊園的生活,成長得很好。”
“她跟你小時候一樣,活潑靈動,是個很萌很可愛的小姑娘,宮家上下所有人都喜歡她,寵著她,她是我們宮家的小寶貝。”
聽到這些話,宮令儀的眸子明顯變亮了幾分,滿懷好奇地問:“她……她跟我長得像嗎?”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長什么樣子。
畢竟剛出滿月,她的女兒就被人給偷走了。
宮令儀對女兒的記憶,還停留在滿月嬰兒時期,只牢牢記著女兒腳踝上的胎記。
憑著那個胎記,宮令儀從宮家莊園獨自出走后,在精神不正常的狀態下,一直苦苦尋找著女兒的蹤跡……
宮家老爺子點點頭,眉眼溫柔地回:“嗯,她像極了你。”
宮令儀又問:“她知道我的存在嗎?”
宮家老爺子笑著說:“當然知道,剛開始把她接回宮家莊園的時候,她最期待見到的人就是你,你可是她的媽媽呀!”
聞聲,宮令儀的心臟不由懸了起來。
“那她沒有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宮令儀緊張地問了一聲,她眉心不可控地皺了起來,神情憂郁地說:
“是我對不起她,當初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保護好自己。”
她又開始控制不住地郁悶了。
她畢竟還是一個沒有完全治愈的病人,并不能百分之百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再加上她心疼女兒,懊惱自己沒有保護好女兒,不能一直陪伴在女兒身邊,整個人不由變得消沉。
宮家老爺子不由神情凝重地提醒道:“令儀,你是受害者,受害者無罪!”
宮令儀忙用指甲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肉,以疼痛的方式讓自己保持清醒,道:
“抱歉,我又不小心產生了悲觀的想法,我下次不會了。”
像是母子連心,宮家老太太并沒有看到宮令儀掐自己的畫面,卻察覺到了什么,心臟猛地揪疼了一下。
她連忙用極致溫柔的聲音安慰宮令儀,道:“沒關系,沒關系,咱們盡量朝著積極樂觀的方向想,等你恢復健康,回到宮家,你就能一直陪著飏飏和蘇蘇了。”
聽到老太太的話,宮令儀的肩膀不由僵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那個被她忽視了的兒子。
宮飏,他看起來好像是當年偷孩子事件發生后的幸存者,但實際上,他也是非常不幸的。
他留了下來,大家都覺得他是幸運的,而被偷走的小蘇蘇則成了所有人的牽掛,令宮家上下所有人感到歉疚。
因為這份歉疚,大家自然會更加偏愛小蘇蘇,有時候會忽略飏飏崽的感受。
而最忽略飏飏崽的便是宮令儀這個親生母親。
她為了尋找女兒而獨自出走,盡管是在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下。
但她終究是失蹤了這么長時間,完全忘記了她年幼的兒子也需要母親。
宮令儀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心中懊悔不已,滿心歉疚地問:
“飏飏……他怎么樣?他是不是非常非常……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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