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頌心里確實不爽,也的確想撲過去撓大哥兩下。

    可是……她不敢。

    雖然有時候大哥的一些做法非常具備封建大家長的做派,但他們還從未揭竿起義反抗過。

    既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實力,打是打不贏的。

    她扁扁嘴,“這事跟喻晉文有什么關系。

    ”

    洛君珩湛藍色的眼眸微微凝縮,煙霧繚繞間,他眼尾緩緩化開一抹疏冷。

    “我和你那位前夫,到現在也沒有碰過面。

    未曾見過的人,我不予評價,但早晚有見面的一天,你讓他小心些。

    ”

    大哥講話慢吞吞的,然而言語中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南頌怔怔地看著洛君珩,不知他是何意。

    其他哥哥們則是隨著大哥的話音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在心里都替喻晉文捏一把汗。

    他們這些關都好過,甚至連媽媽和小爸那關也不是那么難過,大哥這里的關卡才是最難的,可沒那么容易把妹妹交托出去。

    夜深了,玫瑰園今晚卻是燈火通明。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后面我能想到什么再跟你們說。

    ”

    洛茵交代完事情,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時間,到了她必須入睡的時候了。

    減緩衰老的關鍵一步就是——拒絕熬夜!

    她站起身,往外看了一眼,見丈夫跟老爺子還坐在門口聊著,爺倆神情嚴肅得很,她也不過去打擾。

    反正回來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聯絡感情。

    “我要睡覺了,你們自便吧。

    ”

    洛茵漂亮的手一揮,趙管家早已布置好了客房,幾個爹們卻不著急歇息,難得聚一回,當然要喝美了才行。

    但他們也不敢打擾洛茵女士睡覺,玫瑰園主樓隔音效果非常不好,他們從側門走出去,到玻璃花房去,邊賞花邊喝酒。

    門口的臺階上,南寧松和南三財坐在那里,聊了許久。

    當初因著種種原因,南寧松背離家門,帶著妻女到南城創業,跟老爺子的關系一直沒有修復過來,心中也一直存在著一個結。

    父子之間的緣分,全靠洛茵和南頌這母女倆從中維系著。

    “你啊,從小就跟你那倆不爭氣的弟弟不一樣,有能力,也有魄力,說到底,是我耽誤了你。

    ”

    南三財叼著煙斗,深深嘆口氣,“還差點,讓那倆混蛋玩意兒害了你。

    你從未欠過南家什么,是南家欠了你的。

    ”

    南寧松望著無邊夜色,淡淡道:“一家人,說什么欠不欠的。

    我這一身本事,也是您教的啊。

    至于寧柏和寧竹兩個,我無話可說。

    ”

    “他們已然嘗到了做錯事的后果,付出了代價。

    ”

    南三財道:“你要是覺得不夠,你想怎么處置他們都可以,我不管。

    ”

    南寧松沒說話,想起幼時他們兄弟三人跟著父親學藝的時候,他因為雕不好東西被父親罰跪院中,刻的滿手是血也不曾停下。

    南寧柏和南寧竹卻可以在一旁玩耍、奚落他,彼時覺得父親偏心,可長大后才知道,父親的確是“偏心”。

    玉雕界,傳授技藝向來不看血緣,看重的是師承。

    換言之,徒弟比兒子的分量更重。

    想明白了這些,過往的那些傷痛,便不覺得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