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辛苦了，請不要緊張，我們不是在審問，只是盡可能的多了解一些被害人梁大材及蘇梅的詳細情況，這樣有助于我們深入調查，盡快地抓到犯罪分子以及找回失蹤者。”
刑警大隊的一個詢問室，季昌明倒是很隨和。
許征峰、林妙則很嚴肅。
鄭秀枝、梁艷翎、鄭寶國、季風坐在一邊，情緒都非常低落。
桌上的四杯熱水呼呼地冒著熱氣，和他們悲涼的內心形成鮮明的反差。
季風從未經歷過這種場景，神色異常緊張，加上對蘇梅的思念和擔心，寫在他臉上的只有四個字：“失魂落魄！”。
“那這樣，我們先了解死者的情況。梁大材和你們是什么關系？”
許征峰是主詢人，季昌明基本沒有發言，只是仔細地觀察著他們每一個人。
季風引起了他的特別重視。
“這個人看起來怎么這么面熟？眉宇間怎么這么像姐姐？”
他疑惑滿滿。
近三個小時的詳細詢問讓他們疲憊不堪。
季風把知道的，想到的都通通的和盤托出。唯獨沒有提鐘嘉欣和鐘楚曦。
“季先生，聽口音你不像是蓉城本地人，老家是哪里的？”
送他們出來時，季昌明忍不住問起來。
“老家是果城的，不過我是個孤兒！怎么這和案子有關系嗎？”
季風臉上倦乏中又帶著強烈的疑惑。
“你知道金江林場嗎？”
季昌明微微一怔追問道。
“知道！離我們村不遠，小時候還經常去林場割草撿柴火。”
季風像剛剛被詢問一樣，毫無保留。
“你是哪個村的？知道梅林村嗎？”
季昌明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但臉上卻是云淡風輕。
“嗯！知道，梅林村就在我們村隔壁，我是香桃村的。怎么？季警官你去過那里嗎？”
季風反問道。
“沒有！我有個朋友是那里的，所以順便問問。”
季昌明內心的從未像此刻這樣激動，這個意外發現甚至比他破了最棘手的大案還要高興。
這么多年，他無數次去果城祭拜姐姐，金江林場幾乎都被他走了個遍。
當地有人傳出姐姐當年生下了孩子，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放棄過找尋。
送走季風，鄭秀枝他們之后，刑警隊又連夜開了案情分析會。
“頭兒！我覺得這個季風很有嫌疑，我的理由是他才23歲，蘇梅44歲，兩人的年紀這么懸殊，曾經還有師徒關系。后來成為夫妻，本身就很讓人懷疑，而且他和死者生前又是情敵關系。詢問的時候，他表現得也很慌亂。這會不會是情殺？或者說他有沒有可能為了接管蘇梅家的家產挺而走險呢？”
許征峰率先拋出了自己的觀點，還得到了林妙等人的贊成。
“這會不會是仇殺？梁大材退休前是公安系統的，他會不會結下了些仇怨呢？另外蘇梅的女兒張燕是在學校自殺的，牽扯了不少人。而從他們說的情況來看，被牽扯的幾個人家里也都或多或少出了事情。我感覺很有可能是報復！”
老刑警汪運鋼的嗅覺還是挺靈敏的。
“通過梁大材家屬提供的情況來看，他在公安系統一直從事的文職或在幕后工作。我個人覺得他結仇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說是張燕事件的報復，那為什么死的是梁大材呢？”
林妙摘下了警帽，說得振振有詞。那張清秀美麗的臉龐被她的嚴肅襯托得更有味道。
分析會像往常一樣很熱烈，不知不覺爭論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有任何結果。
季昌明全程一言不發，默默地抽著煙。
“你們說得都很有道理，案子還沒破之前，原則上很多人都有嫌疑。今天很晚了，大家辛苦了。明天按照既定計劃征峰，妙妙，鋼子跟我再回現場勘察。其它人各司其職，另外明天一定要把張燕的案子、王子鳴溺亡的詳細資料調過來。”
季昌明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結束了這場分析會。
他的腦子里大概已經有了個雛形，這案子極有可能是報復所為。
但辦案得講證據！光憑推測是不行的。
況且這是槍殺，誰又能輕而易舉的弄到槍呢？
季風回到家里，把自己的情緒重新梳理了一下，他不想讓孩子們驚慌和絕望。
“小風爸爸，你回來了？媽媽有消息了嗎？”
張靜第一個撲了上來。
“這么晚了，你們怎么都還沒睡啊？”
季風明知故問。看著一雙雙祈盼而又關切的臉，他心里痛苦到了極點。
“小風哥，怎么樣了？”
孫怡端過來一杯熱水。
“孩子們，我們都為媽媽祈禱吧！雖然今天還沒有結果，但是相信這么多人的努力一定會找到媽媽的。”
季風咕咚一口喝完了整杯熱水。他沒有把梁大材遇害的事情說出來。
“我去給你把飯菜端出來，你一定餓壞了！”
孫怡看著季風又憔悴又疲倦心疼不已。
“婷婷！怡怡！你們快長大了，明年十八歲就成年了！很多事情，我們都要往好的地方去想，但也要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要有心理準備。總之不管怎樣？有小風爸爸在，我一定會保護你們，負責到底。”
季風不是文人，也沒多少學識，他拐彎抹角的試圖委婉的表達一下蘇梅的情況。
但他實在說不出口。
“小風爸爸！你的意思是媽媽是不是永遠回不來了？”
張婷很精靈，她其實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季風無言，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媽媽！媽媽到底怎么了？小風爸爸求求你告訴我們吧。”
張怡使勁兒的搖著季風的手臂。
張靜年紀最小，膽子也最小，又是哭得昏天暗地。
季風無助的點起了一根煙，手指顫抖得非常明顯。
孫怡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明白了幾分。
“婷婷，帶著妹妹進屋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她輕言細語的招呼著。
“不！我要聽小風爸爸說說媽媽的情況，他不說，我們就不睡覺！”
張怡的倔脾氣上來了。
“小風哥，你先吃點東西吧！身體要緊，你不能再垮了！”
孫怡心里其實已經隱約預見到了蘇梅的情況肯定不樂觀。
季風吐完最后一口煙，嘆了口氣！
他無力的扒著米飯。
沒扒兩口又放下了筷子。
“孩子們！你們有知道事情的權利，我再瞞著你們也不合適。但是你們都要有心理準備，媽媽的情況很不樂觀。”
季風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媽媽死了嗎？”
張婷淚流滿面。
“目前還沒找到媽媽，是生是死我們都不知道。但梁叔已經找到了，他死了！”
季風幽幽地說道。
“天啦！”
孫怡捂住了嘴巴！眼里的恐懼隔著淚水都能看出來。
幾個人又抱在一起哭得讓人心碎斷魂。
另一邊！季昌明回到家，心里難以平復。
既有案子的復雜情緒又有季風給的意外驚喜。
“爸！你怎么還不睡啊？老這樣晚睡對身體不好。”
季建平70多歲了，一直有晚睡的習慣。
“等你回來了，我才睡得著啊！”
季建平的話很樸實，但充滿了父親對子女的深情厚愛。
“嗨！沒事兒，爸，不用擔心我！你保重身體才是，有件事.......。”
季昌明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季建平只顧往自己屋里走，似乎沒聽到他欲言又止的話。
“老公，你回來啦！飯菜在蒸屜里，媽媽今天燉了雞湯，在砂罐里，應該都是熱的。你吃了沒？”
關悅已經睡眼惺忪，沒有轉身。
“我吃了的！你早點睡吧！我出去抽支煙。”
“別出去了！外面這么冷，就在這里抽吧！我不介意的。”
她轉過身來，心疼地看著丈夫。
“哎！我這輩子真是有福氣，娶了這么好一個老婆。”
季昌明吧唧著煙，一手摟住關悅。
他說得沒錯，關悅絕對是個好女人。
她39歲，是個小學老師，長得很拔尖。身材臉蛋都是一流水平，性格也柔和溫順。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顆金子般的良心，對孩子上心細膩，對老人更是百般孝敬。
家里家外都料理得規規矩矩，認識她的人都挑不出她半點毛病。
“我好！那是因為我有一個厲害的好老公，有一個包容我的公公婆婆。”
她反過來緊摟著他的脖子，眼中滿是崇拜。
“對了！今天我看見一個年輕人，特別像姐姐。”
季昌明掐滅了煙，輕輕地說道。
“真的！”
關悅一下彈了起來。
“小點聲！看你激動得！快蓋上，天氣這么冷，別感冒了。”
季昌明扶著她的肩膀，示意她快躺下。
“老公！姐姐都去了20幾年了，如果真能找到她的孩子，那也是我們一家的福報了。”
關悅眼里閃著激動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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