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山北麓山腳孔王村,這里的初冬,比蓉城的隆冬還要清冷。
從蓉城出發,700多公里的路程,10幾個小時的奔波讓季風疲憊不堪!
到紫陽縣城時他實在熬不動了,不得不住上一宿。
第二天睡了個大懶覺才風塵仆仆地往孔家趕,去到鎮上耗費了兩個多小時。
趕往村里又顛簸了兩個多小時!
農村的情況大都差不多,有土公路都已經不錯了。
下了車還得走十幾分鐘小路。
五人手拎背扛,大包小包看上去有點榮歸故里的架勢!
孔家早已人聲鼎沸,人頭攢動,親朋鄉鄰爭相目睹孔家老四回家的場景。
到家時都已經是下午了。
噼噼啪啪!噼里啪啦!
人還在孔家院壩坎下,鞭炮聲就隆重的響起。
人群也是陣陣騷動。
“我的女兒啊!你都長這么大了,媽媽對不起你呀!”
湯桂菊在五人中很容易就認出了張婷,她幾步竄過去抱著張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開了。
“閨女啊!你終于回家了,媽媽這個心啊,天天地想啊,夜夜地盼啊!”
“媽!我回來了!”
“欸!欸!回來了,回來好!”
母女倆此時的真情流露讓人動容,雖然時隔這么多年,但那種母女連心的純粹情感是無法克制的。任何在母親肚子里住過的孩子對母親的愛都是無需啟發的。
母女幾人好一陣摟抱,好一陣揮灑久別重逢的情感。
踏進大門那一刻,張婷恍若隔世,親人團聚的感覺沒有想象中那般欣喜若狂。
相反這個家,讓她心里五味雜陳,心神不寧!
對于故鄉和這個家,張婷沒有任何印象,眼前的情景讓她似乎到了另一個世界。
石頭、木頭、竹子混合的青瓦房,低矮又老舊。
屋里的家具除了一臺14寸的黑白電視機,她認不出幾樣。
“閨女!這是你爸爸,快叫聲爸爸!”
張婷在母親湯桂菊和幾個姐姐的簇擁下進了孔捷的房間。
一張老式的木制架子床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床頂上那雕刻精細的花面依稀能看出幾分典雅。
床前一口老木柜上亂七八糟堆放著不少藥盒,也有散裝的白色小紙包,依稀還能看見服用醫囑。一個泛黃掉瓷的搪瓷碗里還有半碗紅褐色液體,面上漂浮著的藥渣來看,肯定是中藥。
木架子床四周罩子明顯褪去了最初的潔白,泛黃得甚至可以用臟來形容。
床上幾床被褥,除了能看出是紅色,只能用老、破、舊來形容。
細心一點甚至能在那對鴛鴦鳥周邊看出幾個補丁。
張婷靠近床邊,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和尿騷味竄進了鼻腔,差點讓她嘔了出來。
床上的孔捷病入膏肓,骨瘦如柴,顴骨凸起,眉眼間深陷的凹痕讓人生憐。
“閨女,你,你,你回來了!”
孔捷艱難的支棱起身子,聲音細弱得不如蚊子叫,崩出這幾個字,都費了他好大的勁。
他的臉色蒼白如灰,眼神極其黯淡,嘴皮也干裂得滲出絲絲血漬。
“爸!”
張婷眼里閃著淚,陣陣酸楚涌上心頭。
“欸!好,好,你到屋外去坐,這里臭得很!”
孔捷上氣不接下氣的應承著,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欣喜。
“張婷的爸爸怎么病得這么重?這三姊妹到蓉城來了幾次怎么半個字都沒提起?”
季風感動之余,腦子里浮現出一絲不祥之兆。
團圓總是令人喜悅和感動。
淳樸真摯的情感,不會因貧窮和富貴而變了質,可情感的背后卻又藏著齷齪。
一大家子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湯桂菊領著女兒女婿殺豬燙雞,忙得不亦樂乎!
張婷則一直呆在季風身邊,寸步不離。
新奇和熱乎勁兒過了,這里帶給她的感覺就是窮!
尤其上了一次廁所之后,她只想逃離!
十多年沒再蹲茅坑的她,已經完全適應不了了。
她難以忍受那用石頭圍成的斜角茅坑,里面的糞水時不時還有蒼蠅縈繞。
上個大號還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糞水就沾到了屁股上。
“老二,這大小伙子長得可真俊!這么年輕怎么會是婷婷的后爸呢?”
湯桂菊一邊扯著豬鬃毛,一邊問著蹲在臨時土灶邊燒火的孔萍。
“你別問了,你沒看出來嗎?你看四妹對她像是對后爸嗎?”
“那你爸的事情,你給老四說了沒有?”
“媽,你小點聲!你怎么不用腦子想想,如果我們說了。四妹還會回來嗎?”
“那,那,那怎么辦?你爸這口氣再不去手術怕是撐不了幾個月了。”
湯桂菊說著又淚眼婆娑起來。
“媽,你慌啥嘛!這不回來了嗎?回來了我們自有辦法。”
孔萍蹲在灶邊,臉上沾染了不少稻草灰,但依然擋不住她面容的嬌好清麗。
另一邊正在拔雞毛的孔艷和孔琴心里卻惴惴不安。
“大姐,我覺得二姐的主意太缺德了,如果這事傳出去了,咱們老孔家的臉往哪里擱啊!”
“你問我,我問誰嘛!事到如今我有什么辦法?你看咱爸都快不行了。”
“但也不能這樣啊?我覺得救爸這件事和她那個事完全是兩碼事。”
兩人的爭執引起了張婷的注意。
“姐!我剛聽到你們說爸的病怎么了?”
她臉上浮現幾許陰云。
“沒事!沒事!爸的病是老毛病,過幾天就好了!”
孔艷打著哈哈。
“是的,四妹,你不要擔心。你和你小風哥到屋里坐吧!”
孔琴也打著掩護。
張婷也沒多想,挽著季風在屋前屋后悠閑的轉憂起來。
“我看你爸的病好像蠻嚴重的,柜子上藥盒子上有醋酸什么什么松片的藥我曾見過。好像是治療癌癥或者白血病的藥。”
季風嚴肅的說道。
“白血病?這個病好像很可怕,我剛入學不久,經濟法專業有個女同學就得了這個病。我還捐了10塊錢,聽說要治好這個病得有人捐骨髓。”
張婷一臉驚恐。
“你爸不會真的得了這個病吧?那么她們找你回來,不會是........。”
季風不敢再說下去,臉色大變!
“管他呢,我回來看看也就了了心愿,其它的事我們都不要多想!生病了他們該怎么治就怎么治唄,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張婷似乎根本沒有領悟到季風要表達的意思。
“小風哥!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唄!”
“假如,我說是假如!我做了你的女人,你會不會像愛小怡阿姨那樣愛我?”
“不可能!你快打住吧!咱們這輩子永遠不可能會那樣。”
“我是說假如!”
“沒有假如,如果真那樣,就是一場災難!”
季風臉色難看,心里開始琢磨起孔家的現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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