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千，樣樣都全！
見過亡命之徒，見過無恥之人，也見過哭天喊地伸冤的，卻沒見過季風這樣一心求罪的。
季昌明和韓智恩在車上焦急的等著劉芳菲的好消息！
見她臉上怒氣沖沖，連忙迎了上去。
“劉律師，怎么樣？小風有沒有提供什么重要線索？”
季昌明急切的問道。
“哼！真是把我氣死了，我從業這么多年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劉芳菲怒氣難消。
“怎么了？劉律師！你辛苦了，先喝點水，慢慢說！”
韓智恩擰開水遞給她。
咕咚！
劉芳菲仰頭咕嘟一陣，猛灌礦泉水。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小風不肯配合？”
季昌明一臉擔憂。
“你外甥還真是個純良又倔強的大好人啊！真是氣死我了，你說對了，他是一心求罪啊！”
“什么？他怎么這么傻？究竟怎么了？”
韓智恩也焦慮起來。
“他說他不要律師辯護，審判時他會認罪！”
“完了！他的意思是他真的對婷婷做了傻事嗎？”
季昌明哀嘆一聲，歪斜在后座。
“他倒是沒承認有犯罪行為，只是對和張婷發生了關系并有了孩子而悔恨交加。他說他自己在心理上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還讓我轉告他老婆再找他人。”
“劉律師，那現在怎么辦？如果他一直不配合怎么辦？”
“哎！再溝通吧。這種情況我是從來沒有遇到，如果他一直這樣，那只能自求多福了。我觀察下來，他應該沒有主觀上的犯罪，只是心理上崩潰了。所以只想求罪！”
劉芳菲說完又忍不住把剩下的水喝下了肚。
“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她喃喃自語，手中的空瓶子被她捏得咔咔作響。
“這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嗎？”
季昌明無語到了極點。
“走吧！我們去趟刑警隊再詳細的了解一下案情。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調查取證。同時也要做好萬一你外甥一直轉不過彎來，繼續一心求罪的準備。那種情況我們該怎么辯護？”
劉芳菲雖然心里有氣，但還是保持著理性。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了解和分析案情。
但在找原告當事人調查取證時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更麻煩的是再見季風時，他依然執迷不悟，走不出心理的黑洞。
“季風，就算你認罪，但你說不出任何作案動機，又說不出作案過程。法院也不會輕易判你的。而且你真的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贖罪嗎？太天真了！你這樣只會讓你白蹲幾年大牢，將來你出來以后怎么辦呢？同樣要面對生活和現實！”
劉芳菲拿他毫無辦法。
“我這種強奸罪，婷婷還死了，難道還不夠判死刑嗎？”
季風目光呆滯，一點求生欲望都沒有，就像一灘爛泥。
“你怎么這么天真？就算承認了強奸罪，但和后面張婷的死亡是沒有必然聯系的。而且醫院的死亡證明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是產后凝血功能障礙及子宮收縮乏力造成的失血而亡。”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最好是死在牢里面。”
“你老婆在家哭得死去活來，天天費心巴力的給你帶著兩個襁褓中的孩子，你養女，你舅舅舅媽，外公外婆，每個親人和家人都在為你操心，奔波。你就是這樣對他們的嗎？一個成年人怎么能這么幼稚呢？”
劉芳菲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對不起他們！這輩子都沒臉見他們。尤其對不起我老婆！”
季風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季風，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在懲罰自己！但你要明白無畏的自我懲罰和愚蠢的放棄是最無恥的逃避，更是對別人最深的傷害。”
見季風自責得不能自已，劉芳菲可憐又可恨。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根本就不是張婷想要看到的？我告訴你，張婷在進手術室前把她受了姐姐蠱惑而對你做的傻事通通告訴了孫怡。她讓孫怡保密就是怕你知道后走極端，從而讓孩子沒了爸爸。你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呢？”
劉芳菲無奈，橫下一條心，放了個大招。
“什么？真是婷婷說的嗎？”
季風被鎮住了，淚眼模糊，難以置信。
“我是你的辯護律師，你認為我有騙你的理由嗎？再說這是你老婆親口說的，現在你們的家人都知道了。季風你好好想想，這不是你的錯！是婷婷趁你酒醉無意識主動對你做的傻事，從某種程度上也不是婷婷的錯，但錯就錯在她愛錯了人，而且她也是受到蠱惑才犯下的這個大錯，她也是受害人。你作為她的監護人難道就沒責任替她找回公道嗎？”
“這都是真的嗎？孔家的人怎么這么無恥？連親生的孩子，親親的姊妹都不放過？”
季風開始松動。
“季風，現在不是無恥不無恥的問題，也不是你自責倫理道德的問題。而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更關乎到張婷的冤屈和苦難，不然她真的白死了。我是律師，見過太多的險惡和骯臟，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被出賣。”
“你比我更清楚張婷是怎么死的？你不能讓她死得如此沒有意義！你要明白她的期望。”
“她的期望是什么？”
“我沒猜錯的話她一定是讓你好好的活著，把孩子養大，有機會的話替她討回公道。”
“我要怎么才能為她討回公道？”
季風終于開始變得正常起來。
劉芳菲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
“你只要如實地說出你做過的事就行，好好配合我們。對你沒有做過的事不要承認。我問你當晚有沒有被他們家抓現行？有沒有跪地求饒？有沒有定期轉款給他們作為私了的補償？”
“沒有！絕對沒有！我轉過錢，但都是給婷婷的生活費及營養費。婷婷回來后，身體嚴重下降都是他們挪用了錢，婷婷本身捐了骨髓生活上又受到了虧待才導致她含冤而死的。
季風忿忿的說道。
“這就對了！季風，不要把自己當成圣人和救世主，人間的道理千千萬萬，不平之事何其多？你我平凡之人能擔當起什么呢？就算死了你一個，你覺得會激得起任何的浪花嗎？所以好好愛自己，保護家人才是你目前最應該做的事。”
“我真的很難接受這種事！”
“沒人希望發生這種事，放誰身上都很難，但首先你要分清楚，是不是你主觀上的犯罪行為？如果不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是受害人，而現在別人正在試圖顛倒黑白，讓你這個受害人徹底變成罪人。”
“我，我，我........。”
“你先平復一下，記住我的話！做你自己，你做過什么就是什么。想想你最親的人，他們都盼望著你早點回家。”
劉芳菲破釜成舟，放手一搏，終于收到了奇效。
季風顫抖著簽下了名字。
“劉律師，請告訴我老婆，我愛她！我想她！我擔心她！其實我想逃避，想放棄，就是覺得太對不起她，覺得自己罪無可恕，配不上她對我的愛。所以想以這樣的方式來贖罪。”
“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自己親口對她說吧！這樣更有誠意，也更能顯示出你的愛。”
劉芳菲終于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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