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小小的插曲時間不長。

  臺上的卡瑟耶先生剛好介紹完展柜中,那瓶1945年的羅曼尼-康帝。

  在他宣布開始競拍后,場下很快便有人舉牌:

  “20000!”

  一瓶無底價的紅酒,第一個起價就是五位數。

  江綺遇還沒來的及瞇起眼睛細看那展臺上的紅酒瓶子,那聽起來頗為豪氣的起價就被叫破:

  “30000!”

  “35000!”

  “......”

  “88000!”

  聽著周圍不曾間斷的叫價聲,她默默收起自己那些“來都來了”“姐有點小錢”的念想。

  乖乖,一瓶葡萄酒而已,價格逼近十萬塊?

  她雖然有點小錢,但那都是辛辛苦苦任勞任怨從少爺手里賺來的血汗錢。

  是她未來躺平生活的保障,可不能亂花。

  “......”

  一旁祁逾卻看出她的蠢蠢欲動,微微側了側身子低聲道:

  “想要嗎?”

  “我......”

  只是,她剛張開嘴,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前面那位屬狗的先生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樣,瞬間舉起手邊的號牌:

  “90000!”

  待上方的主錘公布叫價有效后,何昊緩緩放下手中的牌子,意有所指道:

  “這種級別的紅酒,給有些不擇手段上位的女人喝了,那才是真正的浪費。”

  “......”

  見這位舔狗先生沒完沒了的犯賤,江綺遇先是頓了頓,接著轉頭看向祁逾,不怒反笑道:

  “本來沒什么興趣的,但又突然有點想要了。”

  “嗯。”

  而祁逾只是眸光微閃,聲音卻愈發柔和低沉:

  “想要就買。”

  話音落下,他修長手指扣住手邊的號牌緩緩舉起,輕描淡寫的聲音在安靜的會場傳開:

  “100000。”

  而那剛放完狠話的何昊又怎么會容許自己打臉,立刻毫不猶豫的跟上:

  “110000!”

  場中想要加價的人都不免略帶驚訝的回頭去看。

  這瓶1945年的羅曼尼-康帝雖然珍貴,但收藏價值頂格也就在120000—130000左右。

  競價一旦過了100000,大家便都會心照不宣的降低每次舉牌的抬價,從幾千甚至到幾百。

  能用最合適的價格買到藏品,誰又會傻愣愣的平白給人送錢?

  但這兩人,一個直接從88000加到100000,一個更是連主錘都沒敲,就直接叫到了110000。

  在場大多數都是人精,很多人一眼就看出這前后兩次加價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過節。

  其他人自然樂得坐山觀虎斗,便都放下了手中的號牌,暫時先不急于加價。

  而面對何昊這樣近乎是明著跟他過不去的叫價方式,祁逾只是抬眸淡淡掃了臺上一眼。

  在落下110000的第一錘時,慢條斯理的舉起號牌:

  “130000。”

  “......”

  他這回一次性加了兩萬,價格瞬間拉就到了這瓶羅曼尼-康帝的頂格價值。

  許多對這酒有興趣的收藏愛好者,見狀則緩緩搖了搖頭,算是直接放棄了競拍。

  倒不是加不起錢,只是沒必要花超出物品本身價值的錢。

  他們是有錢人,不是冤大頭。

  何昊對紅酒沒什么研究,自然不知道這瓶酒價值幾何。

  見祁逾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直接加了兩萬,他也沒含糊,直接舉牌,高聲喊價:

  “170000!”

  十幾萬或者幾萬,對何昊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不過就是想給祁逾和那個女人找找不痛快。

  他這話一出,在場眾人更覺驚訝。

  祁大少一口氣加了兩萬不算,這何家的公子怎么還上頭了,整整加了四萬?!

  看來這兩人應是有什么過節,今天在這里杠上了。

  面對何昊翻倍加價的挑釁,祁逾依然不為所動,仍是在170000敲響第一錘的時候再次舉牌:

  “200000。”

  何昊當然不會罷休,只要價格不超百萬,對他來說都是不痛不癢:

  “250000!”

  一口價又是五萬!

  而祁逾見狀只是有些意外的微微揚了揚眉,隨后又想到了什么,對身邊人眨了眨眼睛。

  江綺遇立刻接收到他的信號,撅起嘴湊近男人耳邊道:

  “祁逾哥哥......咱們還加嗎?”

  “當然加。”

  祁逾聲音不大不小,像是對身邊情人的誘哄,又像是對某些人的告誡:

  “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話畢,便在那250000天價的第二錘后,舉起了號牌:

  “300000。”

  “哼,話說的倒是滿......”

  何昊頭也不回的譏諷道:“五萬五萬的加碼,祁氏的現金流是不是都被套牢了。”

  說完,像是為了故意羞辱,他直接舉牌:

  “400000!”

  江綺遇眼神興奮,繼續拱火:

  “祁逾哥哥,你聽聽某些人說的什么話......”

  祁逾抿唇將那句“祁逾哥哥”咽下,明明眼神在笑,可語氣卻逐漸陰沉:

  “不過是個開餐館的小老板,還真拿自己當豪門了。”

  看著何昊猛然僵直的后背,他繼續舉牌。

  而這次,是:

  “600000。”

  他認識這個何昊很久了,以前就知道這人自尊心強同時又極度自卑。

  何家靠餐飲起家,就算現在做到了全國龍頭,上流圈子這些從小就習慣了拜高踩低的小輩也會在心里低看他一眼。

  祁逾倒是并不覺得行業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但何昊自己在乎的不得了。

  尤其是從這個從小就完全碾壓他的“情敵”口中說出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最讓何昊難堪的嘲諷。

  他當時就破防了。

  心底的陰暗面陡然被勾起,再加上孟婉玉那件事的加成,何昊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

  “大哥!”

  剛想舉牌,卻突然被身邊的人按住。

  何初陽看著那被完全激怒的何昊,雖然表情擔憂,可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卻沒有任何情緒。

  他語氣急切:“大哥,你理智一點,父親他——”

  “別他媽總拿父親來壓我!”

  可他的阻止卻像是增加了反作用,何昊失控的甩開他的手,惡狠狠的警告:

  “不過是個小三的兒子,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管我?!”

  罵完何初陽,他便在眾人或驚詫或不解的眼神中“騰”的起身,舉起手中的號牌:

  “我出一百萬!”

  “啪、啪、啪......”

  何昊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掌聲。

  以及那幾乎讓他眼前一黑的調侃。

  祁逾微微側身,用此時整個會場都能聽到的聲音,對那正幸災樂禍捂嘴偷笑的江綺遇說:

  “咱們來打個賭。”

  “什么?”

  “我猜,他應該不知道,今天拍賣會的結算貨幣......是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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