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沅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鐘，“世界上真有這種人？”
她聲音里的疑問太過明顯，池煜激動指著手機，“媽，這不就是嗎！”
“我的天啊！”他蹲在寫著“算命”兩字的紙牌旁邊，抓著自己的滿頭白毛，“這心胸也太寬廣了吧……”
話說到一邊，他神色一變，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媽，你說會不會是這個董天成被騙了？”
董天成現在的情況跟他和他媽的情況多像啊，都是當冤大頭幫別人養大了孩子。
按理說董天成的氣憤應該不比他媽少才對！
何沅嗑著瓜子，敷衍：“可能吧，要是資源的，那就真是冤大頭了。”
只是她覺得有點奇怪，她之前在第一次看到董暮雨的時候，暗中算過一卦。
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董暮雨他們一家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了，怎么還會存在董天成這樣的冤大頭呢？
想不通，她干脆不想了。
問身邊的池煜，“我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樣了？”
池煜還在翻董天成澄清微博下的評論，驟然間聽到母親的問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查什么，什么查？”
他長長“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就是關于十八年前把我和池友北調包的那件事吧？”
“我已經請私家偵探去查了，請了兩三個一起，不過目前來看還沒有什么線索。”
池煜神情有點失落，“畢竟已經過去十八年了，好多線索都已經消失了。”
何沅磕著瓜子點頭，眼神落在在他們面前來來往往的人群上，隨意算了一卦，一巴掌拍在池煜后腦勺。
“打起精神來，咱們的第一位客戶可能就要來了。”
池煜摸著被打了一下的腦袋，并不覺得痛，只是覺得有點驚訝。
他自從今天早上引氣入體成功，就感覺五感變強了，不僅視力好了很多，就連聽覺都靈敏了不少。
最明顯的就是在今天的擺攤過程中，他很清晰地聽到了很多人對他和他媽的指指點點。
說什么的都有，大部分說他們兩個是“神經病”“騙子”的，也有人覺得他們是在拍整蠱節目。
唯一確定的是，從他們經過的所有人，沒一個覺得他們是真的會算卦的。
都這樣了，他們今天還能有顧客？
池煜從他媽手邊的袋子里抓了把瓜子。
咔吧咔吧，母子兩個人的步調幾乎同步。
“媽。”磕了一會兒瓜子，池煜突然開口問，“咱們為什么要來這里擺攤啊？”
“為了功德啊。”何沅言簡意賅，“現在元寶廟的知名度還不行，咱們得把知名度打出去呀。”
“咔吧咔吧……”
池煜嗑瓜子的聲音一頓，不明所以看向坐在他身邊，把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親媽，“想打開知名度的話……這樣也太慢了吧？”
何沅繼續“咔吧咔吧”，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微亮，“你有快的方法？”
“……啥方法不比坐在這里等人快啊？”池煜拿出手機，“想要知名度，交給胡正平和苗潭他們幾個不就行了。”
“還有郭正平，”池煜把手機遞給他媽，“郭正平這家伙可會營銷了，把元寶廟交給他包裝一下。”
“用不了多久，咱們元寶廟的香客就能超過隔壁的紅娘娘廟！”
何沅接過池煜遞過來的手機，這才發現屏幕上顯示的是帶著帽子，穿得很休閑的郭正平。
何沅抱著手機，眼神里有顯而易見的疑惑，“他這是在干嘛？”
“直播啊！”池煜沒想到他媽竟然不知道直播。
但仔細一想，他媽常年閉關，可能很少接觸外界科技。
而且到現在為止，他好像確實沒有見過他媽很頻繁地使用手機。
他一把把手機塞到他媽手里，把兩個人身前的紙板一收，將他媽拉起來。
“走吧媽，咱們別在這兒擺攤了，提高元寶廟的知名度，你去算兩卦，比什么都強！”
何沅看著手里的手機，“我知道這是直播，你媽有把她的記憶留給我。不過，直播算命……靠譜嗎？”
“咱們坐在這里，不也照樣被當成騙子？”池煜打開車門，示意他媽先進去。
然后自己坐到駕駛座，“而且不試試，怎么知道這種方法不行？”
-
S市，別墅
池碩文攥著手機，臉色鐵青，身邊的輪椅上坐著臉色同樣不好的兒子池友北。
父子兩個坐在一起，卻誰都沒有看向誰，氣氛安靜的詭異。
林文君帶著臉上纏著紗布的董暮雨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帶著女兒董暮雨去找了大師，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在忙活。
好不容易回到還要面對這樣的父子兩個，只覺得原本就還沒恢復好的腿更疼了。
她拍拍身邊被白色紗布蒙住臉的女兒，溫和的聲音中掩蓋不住其中的疲憊：
“去樓上歇著吧，大師叮囑你的事情別忘，先把神像供奉起來再睡覺。”
董暮雨無聲點點頭，正打算抬腳上樓，突然一個杯子在她腳邊炸開，玻璃碎屑四分五裂。
巨大的聲響讓屋子里的人齊齊打了一個哆嗦，林文君被在腳邊突然炸開的玻璃杯嚇了一大跳。
看向玻璃杯飛來的方向，一晚上的疲憊在這一刻全然爆發：
“池碩文，你瘋了！”
池碩文陰沉著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砰”的一聲將手機扔在她腳下，聲音中壓抑著怒氣。
“你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林文君坐在輪椅上，低頭看摔在她輪椅邊上的手機。
旁邊有眼色的傭人立刻撿起手機遞給她。
手機的屏幕已經四分五裂，蜘蛛網一樣的縫隙覆蓋在屏幕上。
但依舊能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消息。
#董暮雨父親董天成澄清#
#董暮雨與董天成親子鑒定#
#董天成娛樂公司老板#
林文君看著“親子鑒定”那行消息，身體一抖，猛然瞪大眼睛，臉色頓時失了血色。
她拿著手機的手不受控制地顫動，差點把手機摔了。
被摔過的手機極其不靈敏，她點了半點才看到了#親子鑒定#的具體內容。
看到親子鑒定的圖片上那行紅得扎眼的“有親子關系”時，她懸著的心突然落進了肚子里。
但又隨即提了起來。
她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池碩文，果然看到對方愈發難看的臉色。
池碩文見她看過來，冷笑一聲：
“原來不是董天成幫人養了這么多年孩子，我才是那個幫別人養孩子的冤大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