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策三嬸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小心扯了扯身邊的二嫂。
“二嫂，那是小杰和安安，對吧？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周良策他媽緊緊盯著小杰和安安的位置，時隔十五年看到這兩個孩子，陷在震驚里遲遲回不了神，被弟妹這么一拉才反應過來點頭。
“是……是他們。”
即使這兩個孩子已經去世十五年，但樣子和她的記憶里并沒有什么出入，依舊是去世時的樣子。
周良策他媽反握住弟妹的手，眼睛盯著那邊的方向，失神喃喃自語：
“沒想到，十五年后，我們還能再見到這兩個孩子。”
她這個做嬸嬸都難掩心中激動，別說身為親媽的大嫂了。
她掌心被弟妹抓緊，側臉看過去，就見弟妹瞳孔激動顫抖，一手摸著肚子。
“二嫂，”弟妹的呼吸一下子沉重起來，眼睛微微發亮，“你說，如果我去求蘇董…”
周良策媽媽拉住她的手，知道她這么多年來的辛苦，不忍心她失望，輕輕點頭，“我覺得可以。不過先等一會兒吧，讓大嫂先和小杰、安安溫情一會兒。”
“嗯，”瞧見希望，周良策的三嬸瞪著一雙星星眼點頭，“二嫂，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話是這么說，但她依舊忍不住內心的激動，頻頻看向何沅的位置。
蘇董都能讓大嫂看到已經死去的孩子，那她的情況，蘇董一定有辦法！
就在她心里躍躍欲試的時候，何沅突然出聲叫了她一聲，“三夫人。”
“我在！”三嬸一個激靈，瞪著一雙星星眼看向何沅。
何沅對她招招手，“你之前說想懷孕是嗎？”
“……”三嬸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緊張攥住雙手，“是……我想當媽媽……”
“那好，你跟我來吧。”
何沅轉身，三嬸連忙跟上去。
就在兩個人要進入屋子的時候，何沅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聲抱著兩個孩子哭得不能自已的周大太太。
“周大太太，你帶著孩子一起來吧。”
周良策的大伯母一愣，沒想到何沅還會叫自己，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好。”
看著她們三人一起進了屋子，周良策問他媽，“媽，你怎么不跟著一起過去啊？”
他媽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去生孩子去了，我跟著湊什么熱鬧？”
“你不想再生一個妹妹？”周良策嬉皮笑臉地問。
“我生個屁！”他媽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你大伯母和你三嬸都是想要孩子，要不了，我已經有你了，干嘛再受一回罪？”
“再說了，我再生一個女孩兒，算你妹妹還是算你閨女？”
“萬一生出來是個男娃怎么辦？！你爹的家產怎么分？”
“你女朋友那么好一姑娘，咱們家發生了這么大的時候人家都沒離開你，我生個娃，人家姑娘心里不別扭嗎？”
說到底，她已經有了一個孩子了，不像嫂子和弟妹一樣對孩子這么執著。
周良策聽著他媽處處為他考慮，感動貼上去，“媽……”
“行了，多大了還往你媽這兒貼。”他媽戳著他的腦門，“你要是真想讓你媽養孩子，就和你女朋友好好的，早點結婚！”
周良策敷衍應了一聲，眼神再次落在何沅所在的屋子里，屋子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了。
他眼神里有些期待，“媽，你說這次，咱們家是不是該有小孩兒出生了？”
他們家子嗣不多，沒有那么多腌臜事。
而且就算今年弟弟妹妹們今年就出生，他這個已經二十多歲、還經歷了公司生死存亡的成年人，也不怕幾個小毛孩兒威脅他的地位。
“誰知道呢？”
他媽緊緊攥住兩只手，也有點緊張。
“希望你大伯母和你三嬸能夠得償所愿吧……”
－
屋子里
兩個女人皆是滿眼希冀望著何沅，周大太太身邊兩只小鬼緊緊依偎著母親。
因為之前何沅給他們送過衣服，兩個小家伙看向何沅時并沒有太多抵觸，較為活潑些的小姑娘甚至對著何沅笑了笑。
何沅在房中蒲團上坐下，示意他們也坐下。
待幾人坐好之后，她喝了口茶，問：
“你們兩個近些年來一直在從事慈善事業，積攢下來不少功德。我可以讓你們懷上孩子，但需要你們拿功德來換……”
兩位太太想都沒想，直接道：“我愿意！”
周三太太：“只要能讓我順利生下孩子，不論是功德還是什么，蘇董您都可以拿走。”
周大太太倒是神色凝重，似乎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糾結地望著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
“大師，”她神情悲切，“我不在乎什么功德，我只想讓我的兩個孩子回到我身邊。”
“我聽說東南亞那邊有一種巫術，可以將死去的孩子以另一種形式養在身邊……”
“你說那個古曼童。”何沅打斷她，“我是正統天師之家長大的，不做那種事。”
“而且，你們先聽我說完。”
何沅放下茶杯，“先別答應得這么利落，知道功德是干什么用的嗎？”
兩位夫人都很堅定，“不管是做什么用的，只要能有孩子，我們都想來交換。”
何沅知道她們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但其中的厲害，她還是得說清楚。
“功德不易，你們兩個做慈善這么多年，也才得到了這一兩滴。若是帶著功德去投胎，下輩子就算不是鐘鳴鼎食之家，也可以一生順遂。”
“你們真打算，用功德跟我交換？”
兩個人沒有絲毫猶豫，“愿意！”
周三太太笑了笑，“這一輩都過不好，還想下一輩子干什么。”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多了幾分慶幸。
做慈善這件事情，其實并不是她的本意。
慈善事業原本是她大嫂先做起來的，為的就是給兩個車禍慘死的孩子積福。
她跟著大嫂做，也純粹是為了積德，以便有孩子看在她這個母親善良的份兒上，愿意跟她有一段母子情。
沒想到竟然也能積攢下來功德。
何沅看到她眼中的情形，唇角微不可查勾了勾.
這位周三太太大概不知道，她有目的的慈善，救過好幾個家庭，也將不少人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俗話說得好，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君子。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被她幫助過的人的確有了更好的命運。
“既然你們都同意，那就把這杯茶喝了吧。”
何沅把兩杯茶推過去，周三太太一口干了，倒是周大太太有些猶豫。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愿。”何沅含笑看著周大太太，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迎著何沅的目光望過去，這次就連一直很沉默嚴肅的哥哥都勾了勾唇。
何沅：“比起古曼童，我能讓這兩個孩子以更好的方式留在你身邊。”
“讓他們重新投胎轉身，做你的孩子如何？”
周大太太眼睛頓時大亮，毫不猶豫干了手中的茶。
緊接著，兩位夫人先后陷入沉睡。
何沅將兩張符紙折成三角形，放在她們兩個舌頭下面，讓她們兩個含著，保住她們兩個的魂魄。
然后開始動手祛除她們身上的詛咒大黑球。
這個詛咒在他們身上十多年，幾乎與她們的靈魂長在一起。
拔掉詛咒簡單，但在拔掉詛咒的同時，讓這兩個人安然無恙，卻沒那么容易。
何沅足足折騰了二十分鐘，才拔掉了長在他們肚子上的黑色肉球，也在詛咒的嘶吼中明白了它的由來。
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的嫉妒。
當年周老爺子和人一起做生意，兩人因意見不和分道揚鑣。
后來周老爺子運氣好，所選的事業趕上風口，一躍成為S市有名的富商。
而他那位同伴卻少了些運氣，賺的錢全打了水漂，還因為喜歡不停找女人，染上了病，死的時候甚至無人收尸。
他在彌留之際莫名其妙開始怨恨周老爺子，覺得是周老爺子搶了本應該屬于他的錢財——例如一些，“如果他當年不怎么怎么樣，也許我就怎么怎么樣了”的想法。
恰好趕上卿卿當時到處收集怨靈，一眼就看上了他充滿惡臭的靈魂。
他將靈魂獻祭，代價是讓周老爺子斷子絕孫，死前和他一樣凄慘。
原本他的計劃就要成功了，可偏偏遇上何沅在四處收集功德。
“憑什么！憑什么他能身份尊貴，子孫繞膝，我就得死得那么凄慘！”
“明明當時大家一起出來做生意，起點都是一樣的！憑什么他能過得比我好！”
“我勤勤懇懇，認認真真地經營，為什么還是比不過他！”
被拔除的黑色肉球一鼓一鼓。躺在何沅雪白的掌心不停跳動。
何沅輕“嘖”了一聲，原本不想說，可看他執迷不悟，也想讓他當個明白鬼。
“憑什么？你口口聲聲說你認真經營，可哪個認真經營的人不是在女人床上，就是去女人床上的路上？”
“如果僅僅按照財運來說，你的財運要遠好于周老爺子，你人生中的機會也比周老爺子多得多，可你沒一次抓住的。”
“你剛和周老爺子分開做生意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喜歡你的女人，如果你不去嫖娼，那個女人原本能帶你進入商界的上層。”
“憑著她父親的東風，你現在的身價早就不可估量，S市的首富或許也可以摸一摸。”
“可你怎么做的？明明知道那姑娘喜歡你，你一邊吊著人家，一邊去嫖娼，還被人家親哥抓了個正著。”
“之后你找了個老婆，不情不愿的結婚了。你那個老婆是個很有經商頭腦的人，如果你好好跟她過日子，不在懷孕的時候把小姐帶到家里來，她就不會被你氣死。”
“那樣你就會兒女雙全，有兩個乖巧優秀的孩子，然后為了養家，你會和你老婆一起開公司，一起做大做強，最后成為S市的新貴。”
何沅隨便說了兩個能改變他命運的節點，眼神是居高臨下的平靜：
“這樣的話，你還想問憑什么嗎？”
肉球鼓動的幅度一下子小了很多，渾身洋溢著一種頹敗凄楚的氣息。
何沅：“酒色容易摧毀人的意志，消磨人的氣運，你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說完，她將默不吭聲的肉球封印起來，打算讓池煜再去地府的時候帶上。
肉球被封印，籠罩在周家的詛咒也隨之消失。
何沅打開門出去，讓等在外面的周二太太和周良策去看看兩個已經昏迷的夫人。
“你們周家的詛咒我已經解開了，等她們醒了，你們就一起去上柱香。待你們周家男人都能動彈了，再來我這邊還一次愿。”
聽到何沅說他們周家的詛咒解決，周良策和周二夫人喜不自禁。
周良策忍不住問：“蘇董，我能問問，那個糾纏我們周家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嗎？”
何沅跟他交代了周老爺子和那個詛咒之間的事情，周良策沒想到僅僅是因為這樣。
他爺爺甚至沒有去招惹那人，只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就找來了要他們周家斷子絕孫的詛咒。
周二太太拉住兒子的手，“這世界上最不可直視的，就是人心。以后你進入公司，多跟在你爸身邊學學，就知道了。”
－
池煜收到他媽的電話時，正在劇組拍戲。
這是他的第一部戲，請了不少流量明星，演技不多說，反正熱度是賺足了。
許久沒見的大小姐鄭思迪就站在他面前，正在為自己的好姐妹董暮雨打抱不平。
“池煜，你快點去給暮雨澄清！晚上那么多事，都市你爸和暮雨他媽的錯，憑什么要暮雨承擔！”
“你快點去幫暮雨澄清！”
池煜許久沒見這位大小姐，上次見這位大小姐的時候她滿臉都是被蚊蟲咬出來的包。
這次突然一看到臉上沒包的大小姐，他差點沒認出來。
不過聽到對方依舊腦子像被門夾過一樣，到處亂咬，他的神色便冷了下來。
“鄭思迪，你有病吧！”
“董暮雨他媽跟池碩文亂搞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憑什么去幫她澄清！”
鄭思迪還帶著妝造，青綠色的飄逸古裝讓她看起來像個在林中自由生長的小精靈。
但此時小精靈叉著腰，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們幾個人中，池叔叔、林阿姨、小北和暮雨都被罵得這么慘，就只有你和你媽沒有被罵，肯定是你們暗中搞的鬼。”
“你竟然還問我為什么要澄清？池煜，你不覺得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