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尊接到他爸電話的時候，還開著車行駛在路上。
他將車停在路邊，“站在中間的女人……”
他打開了鏈接，看了眼他爸說的合照是哪個。
“站在中間的這個女人，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前輩。”
一邊說著，霍云尊歉意看了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何云浩，下車接電話。
“這位前輩叫蘇漾，是星瀚娛樂傳媒公司的董事長。”
“星瀚娛樂傳媒公司，爸你知道吧，就是咱們國內很有名的那家娛樂經紀公司。”
“不過蘇姨很少出來，這還是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面……”
霍云尊沒想到，同樣都是上市公司的大佬，他爸和蘇姨竟然沒見過。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爸常年待在國外，又是初步進軍娛樂圈。
而蘇姨以前又不管公司事務，常年圍著家庭打轉，極少在公眾面前露面。
他爸沒見過蘇姨也是很正常的。
“對了爸……”他想起之前一直想跟他爸說的事情，垂下眼眸，神情有些落寞。
“我覺得我和蘇姨還挺有緣分的，你覺不覺得她長得跟我媽特別像？”
“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才給你打電話的。”對面那頭的霍廷川沉聲道。
“因為這個？”霍云尊輕輕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我之前也懷疑過。”
“蘇姨長得和我媽那么像，又同樣是玄門中人，第一期節目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注意她了，想著是不是我媽擔心我，所以才換了個身份來保護我……”
“不過稍微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她如果想來找我，根本不用這么麻煩……反倒是我，可能是電視劇看多了……”
聽出兒子話中的落寞，霍廷川摸了摸桌子上和何沅的合照，眼底情緒悵然。
“你媽媽……她其實很疼你。”
當年兒子滿周時，何沅偷偷來霍家，站在兒童房靜謐的夜色中，目光溫和望著兒子的樣子，他至今都記得。
“你媽媽她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別怪她。”
“我怎么會怪她呢？”霍云尊輕笑了一聲，微微一挑眉，眉眼間流露出些許少年意氣。
“平常也沒見過誰提起我媽，今天倒是挺多。你已經今天第二個讓我別怪我媽的人了。”
“還有人跟你這么說了？”
“嗯，是何云浩，他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從家里出來之前跟我說的。”
聽到是何家人，霍廷川默了一瞬，冷淡的語氣中多了兩分關切：“那個何家人，對你還好嗎？”
在這孩子出生前，霍家和何家曾就孩子養在哪家出現過爭執。
一個是神秘的世外大族，一個是占據金融界半壁江山的老牌世家，這孩子不管選擇在哪個家里長大，未來都不會是個普通人。
何家缺少下一個何沅，霍家缺少下一個霍廷川，兩家都想讓這個孩子冠上自己的姓氏。
只不過出于對孩子未來的考慮，考慮到何家所給孩子的路會廣闊，所以取名時是按照何家的家譜走的，排在“云”字輩。
按照原本的計劃，這孩子原本應該生養在何家，被當做何家下一任繼承人長大的。
可惜，他沒有繼承何沅出色的天賦。
像個沒有令人滿意的殘次品一樣，被退了回來。
直到現在為止，何家仍然有些偏激的人，對這孩子的身份不滿。但隨著他跟那邊的交涉，這樣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小。
但難保有個別人對在這孩子面前說什么，尤其是何家人都不是普通人，只是畏懼何沅的存在不敢出手罷了。
“還行吧。”霍云尊扭頭看了眼坐在車里的何云浩。
副駕駛坐上，何云浩捧著自己剛到手的智能機，死死皺著眉，依舊在跟網絡上的那些人罵來罵去，初見時的桀驁全變成了漲紅的憤怒。
霍云尊垂眸溫和笑了下，聲音平靜道：
“之前我和他們是有些矛盾，但相處下來，感覺他人還挺不錯的。很認真，也很勤奮……我這兩天和他一起上節目，發現他每天不到五點就起來打坐。”
“總說自己的天賦比不上我媽，就得多努力一點兒，要成為何家的新一代的頂梁柱……”
“而且我也覺得，依照他的努力和天性，肯定能成為何家新一代的頂梁柱。”
何云浩的天賦，他是知道的。
不僅是新一代弟子中的大師兄，天賦也是頂尖的好。
在何云浩針對他的那段日子里，這家伙也跟他炫耀過，說何家本家那邊要把他當成下一任家主來培養。
或許，他未來真的是何家的下一代家主，也不一定。
霍云尊望著何云浩的目光綿和，綿和柔軟的目光背后，是無法消融的惘然。
縱然他們身在咫尺之間，他卻知道，他和何云浩之間咫尺天涯。
他沒有修仙的天賦，或許有幸窺見那條登天路，但他與那條路無緣，那條應該是他存在意義的路。
談到何沅，父子兩個人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霍廷川道：“你知道封龍山要舉行玄學交流會的消息嗎？”
“交流會？”
“嗯，交流會就在最近舉行，等交流會要舉行的時候，我打算回去一趟，到時候帶著你一起去。”
霍云尊想說他不去，但霍廷川一句“也許你媽回去參加”把他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那等你回來再說吧。”
霍廷川輕輕應了聲，很快有秘書提醒他今天的行程，霍云尊適時掛了電話。
“你爸的電話？”
霍云尊打開車門上去，副駕駛坐上的何云浩還在手機上打字，隨口問了句。
“嗯，他有點事想問問我。”
“哦，”何云浩罵完最后一條私信，伸了個懶腰，“那咱們就快點走吧。”
“好。”
-
霍廷川掛了電話，吩咐秘書：“去調查一下國內星瀚娛樂傳媒的董事長蘇漾，盡快我她的詳細資料。”
秘書愣了一下，“蘇漾？”
霍廷川抬眸，“你知道？”
“嗯，她最近和小少爺一起參加的那個求生綜藝《極限求生》挺火的，我侄女也在看。”
“我侄女昨天晚上還跟我分享了那個蘇漾在節目上的一些表現，什么會看風水、能號令群狼，還會畫很厲害的符咒之類的。”
秘書默了默，“不過蘇董，如果蘇漾真的有這種本事的話，那她的真實資料應該不好查吧？”
他跟在老板身邊這么多年，也見識過一些真正的玄師，對于玄學上的東西，他是相信的。
但像這樣的真大師，身邊有的是人為了討好他們而幫忙隱瞞，除非去找玄學圈里專業的人士。
他心里有了計劃，打算退出去，“霍董，我這就找人……”
“不用了。”霍廷川打斷他，“他們的事情確實不好查，這個蘇漾放出來的資料是什么，你直接給我收集一份過來就好。”
“好，我這就去辦。”
秘書的速度很快，主要是他們的公司雖然在國外，但國內依然有很多產業。
要蘇漾真實的詳細資料或許不簡單，但老板只要她放出來的那些資料，可就簡單多了。
霍云尊將蘇漾的資料掃了一眼，發現這人以前竟然還混過娛樂圈。而根據她之前演出的一些角色來看，確實不是一個憑空捏造的身份。
“行了，”他有些失望地把文件夾遞給秘書，“這些東西你拿去銷毀吧。”
“好，蘇董，那我們一會兒會議……”
“現在去吧。”
“是。”
-
霍云尊將車停在了別墅門口。
他和何云浩先后下車，仰頭看了眼眼前豪華的別墅，蹙眉疑惑：“你跟人約了在家里見面？”
“是啊，”何云浩牽著他，打算帶他進去，“走吧，就是這里了。”
“等等！”霍云尊看了眼眼前豪華的別墅，“你去人家家里，空手去？”
何云浩看了眼自己空空的爪子，“是該帶點東西進去……”
可他家家主要什么東西沒有？用得著他送嗎？！
“走吧，”霍云尊上車，“去附近的店里買點東西，買什么都行。”
“對了，”他問何云浩，“你要拜訪的這位是男是女？”
“女的，有什么問題嗎？”
霍云尊不用看何云浩的樣子，就知道他缺少常識，估計他常年閉關修煉，連手機也不用，恐怕很少遇上這些需要社交的場合。
“如果是男性前輩的話，我建議你參考他的喜好，不知道喜好就送煙酒茶葉，中規中矩，一般不會出錯。”
“如果是女性前輩的話，我建議根據對方的情況直接去買包。”
“買包？”
半個小時后
霍云尊和何云浩從奢侈品店出來，手里拿著手提袋。
何云浩手里拿著小票，一陣風吹來，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飄走了。
一個包……竟然這么貴！
這后面怎么這么多零啊！
“你確定要送這么貴的包嗎？”何云浩盯著霍云尊手上的手提袋，雙眼發直。“你都沒問我要帶你去見誰吧？”
“我們剛剛見到的那棟別墅很豪華，地段也很昂貴，說明對方的生活很富裕。”
“如果送個便宜的東西，不僅對方可能會看不上，還會覺得你是有意羞辱，尤其是在你不差錢的情況下。”
何云浩：“……”
他看著霍云尊打開車門，將袋子放進車后座上，慢慢挪動腳步跟上去，感覺自己像踩在棉花上。
社交真煩，竟然還有這么多的彎彎道道……
他板著一張俊臉坐在駕駛座上，霍云尊又帶他去買了些昂貴水果，這才往開車往別墅的方向去。
他們到的時候，池煜剛剛加完班。
一大早就出去捉鬼，晚上八點才回來，睜開眼的時候他累得都以為自己投胎了。
“誒，池煜，你醒啦！”
池煜剛睜開眼，頭上就落下來好幾片陰影。
郭康平他們這群富二代圍在他身邊，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動物園里的大熊貓。
“沒想到啊，真的醒了！”
“我剛剛摸你的時候，你沒呼吸，可把我嚇死了！”
“我也，蘇董說你現在是地府的公務員，今天加班。不然我還以為你在下面工作不合格，被閻王爺給扣下了……”
池煜累得兩眼發直，“我寧愿我是被閻王爺扣下，然后去投胎了……這工作可真不是一般人干的……”
胡正平有點好奇，“你們地府公務員的工作是干什么的，能給我們講講嗎？”
他們這群富二代，含著金湯勺出生，什么都了解、都玩過，唯獨這陰間的東西不清楚。
這會兒胡正平一提出來，其他幾個人的眼睛全亮了。
“我是出外勤的那一部分鬼差，工作內容就是到處去抓鬼，帶著鬼去投胎……”
說到這個，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使勁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明顯被氣得不輕。
“他么的，真是氣死我了，這些陰險狡詐的孤魂野鬼！”
“咋了咋了？”真心哥睜著亮晶晶的雙眼問，“有啥好玩兒的啊，跟哥們說說唄！”
池煜瞄了他一眼，原本累得不想說，但看到何沅從樓上下來，他這才嘆了口氣，跑上前去抱怨：
“媽，我快要瘋了！怎么還有鬼想帶著鬼差一起死啊！”
“今天要抓的孤魂野鬼那么多，我和搭檔為了省時間就打算坐忘川的渡河回去，結果有個鬼看著正常，怨氣差點把船給壓塌。”
“幸好發現得早，不然我和搭檔就掉進忘川河里了！”
他可沒忘記他媽在他上崗前跟他說的那些事，要是掉進忘川河里，那可就玩完了。
可他不明白，他怎么得罪那些鬼了，那鬼竟然要帶著他一起死。
何沅笑著看了他一眼，“變態殺人狂殺人沒有理由，有些精神病人突然跑出來捅你一刀也沒有理由，這世界上哪里有這么多為什么。”
她拍拍兒子的肩膀，“所以以后多加小心吧，這種怨氣大的鬼一般分兩類，一類是歇斯底里，身上的怨氣多得幾乎溢出來。”
“另一種就是你今天遇上的這種，不聲不響，看起來正常，實際上就等著要你命呢。”
“以后在遇上這種不聲不響的，多注意一下，基本上都能提前發覺。”
她話音剛落，大門的門鈴響了。
傭人把門打開，拎著大包小包的何云浩和霍云尊出現在門外。
看到屋子里這么多人，霍云尊一愣，“郭康平、池煜？”
他看向站在一邊的蘇漾，驚訝：“蘇姨您也在？怎么……”
“蘇董和池煜當然都得在啊，”何云浩勾住他的肩膀，帶著人進去，把帶來的東西隨手遞給旁邊的傭人，“這里可是蘇董和池煜的家。”
霍云尊：“……”
他們竟然直接到人家家里來了？
在大多人看不到的地方，變成小狐貍的胡四十三火箭一樣從屋子里沖出來，對著傭人手上的手提袋就去了。
“哇哇哇！”
她抱著包興奮大叫。
“第七個！第七個！”
“第七個一模一樣的包！”
“仙君您看，這個包和我之前收到的那六個包一模一樣！”
何沅：“……”
還真是一樣的，這下換著背，都能背一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