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自顧自的喝了一口，“你愛的人呢？也不聯系？”
陳南悵然，“我愛的人恨我...........”
方向開始甄詞酌句，“其實許璐璐不錯的！七星塔下的地道我碰見她了............”
陳南擺擺手，“我本來是找你開心的，你不要總是往我的痛處上戳..............”
方向笑笑，“其實我們和星辰，植物，動物一樣，都是宇宙的孩子，為什么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這不是成為渣男的理由！”
方向皺眉，“我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就是渣男？”
“你不是？”
方向臉紅，“聊點別的！”
陳南會心一笑，“都是男人！一個德行！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既然你要岔開話題，那我們聊點舉水河吧！我們都看得到，因為黃沙開發，舉水河已經千瘡百孔！我們得做點什么！”
方向點點頭，“我有計劃！只要這次我可以全身而退！我還是會回到樹林灣住上一段時間，我要看著舉水河一點一點的恢復她往日的安寧，精深..........”
“還有博大............”
方向點點頭，“一定！”
陳南往后靠了靠，“聽說你選了向婕的侄女？”
“是啊！秉性單純善良的人，總是不會折騰，不會出格的瞎來！”
陳南點點頭，“我那同學你就一點不考慮？”
“你要是考慮你同學！那誰人可擋？”
陳南笑笑，“算了算了！可是從我那同學古偉吉身上，你得大致的看出來，哪怕如向珊珊那樣的一張白紙，早晚不還得被那口大染缸染得面黃寡瘦？我那個同學當年可也是單純善良，一身正氣滿腔熱血！”
“都說我們終其一輩子都在治愈彌補童年。古偉吉的童年和向珊珊的童年有著天壤之別，不是我看不起我們這樣的貧苦出身的孩子，但是那些家境優渥中的長大的孩子，就是比我們溫和許多..........”
陳南點點頭，“這倒也是！偏激和溫和，我也選溫和！”
“所以，人性決定一切！”
“不！秉性決定一切！”
秉性是習慣！是大多數時候決定的要素！不是人性，人性善變！
方向又舉杯，“確實！我們之間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看得深遠的人，總是可以心有靈犀的！”
方向認可，陳南遞過來一根香煙，還不忘記感嘆，“香煙不解人間苦，烈酒難消世間愁！可是除了煙酒，又有哪樣可以緩解苦悶，暫忘憂愁呢？”
方向搖搖頭，“我和你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我能怪別人的，從來不怪自己！”
陳南不由得再度感嘆，“還是渣男好啊！就像是老鼠不知道偷吃是不對的！蒼蠅不知道自己有多臟！蝙蝠不知道自己有毒！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傷害他人與否，肯定不是自己的錯！”
方向不由得落寞，“起碼這樣，我才可以堅持下去不是？”
“你有沒有想過，大仇得報之后，想想逝去之人，你還能怪誰呢？”
方向很認真的回答，“誰都怪不了的時候，只能怪自己的時候！那就不能茍活了，我不像你，把生死交給老天！我會毫不猶豫的閉眼，不開傘！！！！”
陳南很認真的看著方向，“我相信你言出必行！所以，你想學跳傘，不要來找我............”
方向啞然失笑，“其實你可以回去的！玄風的人皮面具做得那么好，完全可以讓你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生活在舉水河邊！我總覺得，那條河可以治愈一切...........”
陳南若有所思，“戴著面具過日子，那得多假！那不又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回去！且回去之后，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的生活............指望你了...........”
方向擁有的一切，都是陳南給的。塵埃不落定，陳南回去肯定是不得安寧的！
說完，主動舉杯，“祝你大獲全勝！”
方向也舉杯，“我若是勝不了，你得與這個世界聯系！畢竟這是我倆的事業對吧？”
陳南不置可否，蒼涼的放下酒杯，“你若是失敗了，我連韓雨都不會聯系！會真的與這個世界失聯！”
“為什么？”
“你不差似我的格局，不低于我的謀略！比我更兇猛！更看得開！更懂得和塵同光！你不行，那我更不行！我為什么要飛蛾撲火？”
方向很是不解，“就算我不行！我也有自信把他們沖擊得個七零八落，你最多是收拾殘局！你何必這么謙虛？”
陳南還是搖頭，“我說你我抵擋不住幾千年的底蘊，可能有些膚淺！其實我們抵擋不住的是這幾千年底蘊的爆發！你要是玩過沖浪，你就知道，面對那樣的潮頭，除了順勢而為，才能在風口浪尖存活之外，逆潮頭而動的必被反噬，絕無例外！”
方向若有所思，“你是說僅憑個人之力，根本就無力對抗那糟粕的底蘊？”
“不能稱之為糟粕！那底蘊的根源，生存的基礎才是最可怕的！”
“畏懼強權，崇拜強權的民心？”
陳南點點頭，“一個民族的生存法則若是叢林法則，那注定了那樣的底蘊就該稱作是糟粕！”
“可那確實是糟粕！”
“那又怎樣？糟粕大行其道的時候，就像在烏鴉的眼里，天鵝天然的白都是罪過！你指出那是糟粕，都會成為千夫所指！”
方向若有所思，“說白了！我們這個民族飽受欺凌，從來無關人種，無關體格，差在認知............”
陳南點點頭，“好在，科技的發達，資訊的傳播，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所謂的強大，不再是有本是欺負別人，而是有能力保護弱者...........”
“又能怎么樣呢？有個人問過我，有沒有想過徹底的改變。我不還得說不敢想！覺醒的人其實是最痛苦的。無力改變有幻想的改變的掙扎，算是無謂的痛苦來源吧？”
“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水滴石穿，潛移默化的若干年以后，時勢的浪潮總是會淹沒那些卑鄙無恥的！”
“但愿如此吧！”
方向點燃了香煙，陳南也拿起酒瓶給方向倒了一杯酒，“我們還是說當下吧！未來太不可琢磨！我們就不要自找折磨了............”
方向點點頭，“既然我都不敢想，那就永遠不想！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有辦法讓自己不成為那被欺凌的一部分吧！”
“現在是這樣的！可是以前不這樣的...........”
“是啊！小時候我們村有條惡狗，我總是躲著它，甚至嘗試著用骨頭示好它！但是它對我的兇狠從未改變。后來有一次追咬我追急了，我左手木棒右手菜刀，一刀砍在它的腦門上，一棍子打在它的尾巴上，它疼的嗷嗷直叫，落荒而逃！打那以后，再見它，它都是拼命的沖我搖尾巴...........”
陳南也笑了笑，“我們村林姓是大姓！從小我干的都是以一敵百，才讓我們家寡母弱妹少受了很多的欺負！說白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有股子惡氣，總是可以少很多的煩惱！”
方向點點頭，“是啊！以前的我為什么不這樣！其實就跟那條惡狗一樣，給它一刀一棒子，我也就是他們不敢欺凌的那一個了！”
“你這次給他們的可不止是一刀一幫子，京城的那場清洗，多少人頭落地，多少世家凋零！說實話，我都得給你豎起大拇指！過去說兩桃殺三士！你這招欲取先予，真的是很驚艷！！！”
方向有些慚愧，“縱有霹靂手段，沒有趁手的武器，也是雷霆之怒只打雷不下雨！說來說去，還是你的利器足夠鋒利，才能有此血光泛濫！”
陳南搖搖頭，“其實很多年前，黑水在實驗潘多拉的時候，我就已經掌握了這把利器！但是我一直在猶豫，一直想不出太好的辦法，讓潘多拉的魔盒打開，反噬那有如毒瘤一般的世家！你做到了！我自愧不如！”
方向若有所思，“誰取的名字？”
“你說什么？”
“我說潘多拉！”
“我取的！很形象吧！”
方向由衷的認可，“釋放出來邪惡，繼而引發災難！終歸是貪婪決定了這場血雨腥風，大概就是潘多拉的魔盒最惡毒的邪靈吧？”
陳南靜靜的看著方向，“可是那魔盒的最底層，還放者“希望”那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是嘛？”
“是啊！未來的戰爭一定的先從網絡上燃起戰火的！你應該意識到，潘多拉對于戰爭而言，意味著什么？我終歸是已經習慣了閑云野鶴的日子。潘多拉在你手上，你是一定要把盒子里最美好的希望釋放出來的！”
方向笑了，“你我都是最樸素的愛國者！這一點其實你不用提醒的！”
“祖國更強大！且永遠都保護著弱者！這就是我們樸素的愛國觀吧！”
方向深以為然，“無論我們做什么，這不就是我們最終極的目標嗎？”
陳南舉杯，“真的很慶幸，能遇到你！認知一致，還有著天然親近感的你，算是該死的老天給我這郁郁寡歡的后半生，最好的禮物！”
“我們這么相互吹捧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我們這樣的陰謀論者，除了你我之間的互相吹捧會覺得真實以外，任何人的吹捧是不是都深懷戒心？”
“也有道理！我們這樣看什么都喜歡看得透徹的人，還要反復衡量的人，真的是很難有一次全身心的放松的聊天...........”
“所以啊，我們活得比較累！”
“但是我們活得囂張啊！”
陳南微微一笑，“如果有得選，你會這么選？”
方向斟酌了下，“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另可什么都不要！但是還是想著要一套房子，想在那個城市有個自己的家！可是有得必有失！除非我們一開始就什么都不要！安于天命！安于現狀！安于渾噩的一生！”
“現在呢？”
“現在是過得不開心！甚至生無可戀！那是發自對某個人的愧疚！可是拔高了看，我這一生笑傲蒼穹，玩弄極權于股掌之間！古往今來，又有幾個男人如我這般超凡？對自己而言，對一個男人來講，這難道不是所謂的人生巔峰嗎？”
陳南若有所思，“你覺得得失之間，你得到的更多？”
方向也若有所思，然后很肯定，“是的！我依舊是個傳統的男人，我的骨子里依舊流淌著崇拜強人強權的血液！生當作人杰雖然是一個女人說的，但是女人比男人更了解男人！且旁觀者清！我覺得我這輩子值了！只有這樣的自我肯定，釋然灑脫，才可以銳意沖擊，無畏無懼，快意恩仇！畢竟已經活得夠精彩了，縱然是死，也死而無憾！！！！！”
陳南黯然，“到底是老虎，比我會搞心理建設！”
“不是我比你更擅長心理建設！而是你始終不能正視自己！不能清醒的認知到我們其實和我們嘲笑的那種人一樣，我們崇拜強權，信封叢林法則！可是覺醒的我們又清楚的知道這樣的認知是不對的！這樣的矛盾，讓我們一邊做著弱肉強食的事，一邊又悲天憫人的哀嚎世道不公！其實，說白了，做自己好了！如果我們像張繼成那樣，過把癮就死！且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自私透頂的思維，也就不會這么糾結，焦慮了............”
陳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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