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一定要有方向。
柳訶和簡奕失常的表現，讓我篤定了我想法。姐夫是個變數，有利于我的變數。
柳橋甚至直接走到了我面前，面帶慍色，國色當前，天香撲鼻，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好臉色，“方向，我警告你，我們柳家的家務事你不要摻合，不然你會后悔的！”
看得出來，她對我充滿了恨意。首先挑撥了她們姐弟關系，而后又點睛一般，教唆他弟弟直接找她老公，讓這件事更加復雜化。
我微微一笑，“我對你們柳家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恰好我跟你弟弟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僅此而已！你千萬不要像簡奕那樣無知無情！你可以問問她招惹了我后悔嗎？”
簡奕也是寒冰一般的眼神看著我，“我后悔當初沒有直接把你送進去！柳橋，現在還不晚！”
簡奕說的是那次簡乾暴打柳訶的事情。掐頭去尾的監控，顯示的是我動手。
我看向了柳訶，“你要指證我嗎？”
柳訶是受害人，沒有他的指證。簡奕的算盤就只能她自己聽響。
柳訶搖搖頭，“怎么可能？”
我點點頭，看向簡奕，“看得出來，現在的你一點都不后悔！放心，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絕對會讓你不再嘴硬！”
說完，我也轉身走了出去。對于簡奕我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我要是原諒，那就是我活該。所以，徹底的報復回去，讓她后悔，是我必須要做且要做好的事情！
柳訶也跟著我走了出來。
身后傳來柳橋有些氣急的呼喊，“柳訶，你給我回來！”
柳訶卻頭也不回的跟著我走了。
一直走到操場處，我看著他，“你跟著我做什么？”
“走吧！我答應給你的錢，我得給你！”
我點點頭，沒有矯情。因為我確實很需要這筆錢。坐上了他的跑車。
一路出了訓練基地，我沒有刻意躲藏，門口追債的明顯看到了我，也開著車跟了上來。
無所謂了。拿到錢，他們也就再也沒有理由跟著我了。
跑車坐著就是舒服。
但是我內心有些不安，“柳訶，怎么說，我也算是挑撥你們姐弟關系的罪魁禍首！你怪我嗎？”
柳訶搖搖頭，“男人總會有長大的那么一天不是？所以啊，我和我姐早晚會有這么一天。你只是讓這一天提前了！”
有這樣的認知，我就不需要再說什么了。
于是，閉目養神。任由柳訶帶著我，馳騁在這個復雜的城市.........
買主應該是早就聯系好了的。打款，過戶。跑車易主。
柳訶明顯有些戀戀不舍。但是還是第一時間把錢轉給了我。
我也沒有什么猶豫的，第一時間在平臺上還錢。
至此，再無債務纏身的我，一身輕松！
長吁了一口氣。
拍拍柳訶的肩膀，“謝謝！”
柳訶卻搖搖頭，“你先別說謝謝！車賣了八十萬。給了你六十萬。我就剩下二十萬。接下來我姐肯定不會接濟我。逼我就范。而我已經鐵了心的想過不被支配的生活。所以，你得幫我！”
我疑惑，“我幫你？大少爺？我能幫你什么？”
“你這么聰明能干。你得幫我做生意！”
“什么生意！”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無債一身輕的我，必須感謝柳訶。我得跟著他走，如果可以幫他，我必須得幫！
沒有了跑車的我，打了個車，來到了幾乎與佛山交界的一個地方。地圖上顯示這個地方叫涌口。近乎郊區的一個地方，附近都是些工廠。
配套設施很一般的大街上，三三兩兩的打工仔打工妹們游走著。
炙熱的天氣，熱浪翻滾在灰塵里，讓這個午后異常的懶散。
街道上的商店店主們，似乎都在睡午覺，畢竟也沒有什么客人。
柳訶帶著我來到了街道盡頭的一個廠房大門口，大鐵門銹跡斑斑，明顯太長時間沒有動過。柳訶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鐵鎖，費力的推開大鐵門。
里面空無一人，占地頗廣的大院子，地面上長滿了荒草。大院子的邊緣是一排廠房，廠房的后面還是廠房。
看著標語門牌什么，這里之前應該是一個皮鞋廠。
我們并沒有往里面走，因為實在是太熱了。就站在院子門口的小房子陰涼地里，柳訶不住的擦著汗，“這個廠房是我名下唯一的財產！經濟大環境不好，已經荒廢了三年了。你得想辦法幫我把他租出去！不然，我就要餓肚子了！”
“你不是還有二十萬嗎？省著點用，吃個一兩年，怎么可能餓肚子？”
柳訶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不要用你的消費理念來衡量我。這么熱的天，總不能沒有車吧？二十萬也就買個車的錢。”
這一點倒是真的。確實是不能用我的消費理念來揣摩他。畢竟大手大腳的少爺當慣了。由奢入儉難！
我只能點點頭，“這倒也是！”
“所以，趕緊開動你的聰明腦袋。趕緊幫我租出去這片廠房。”
“這里多大？”
“占地三十畝！”
“兩萬個平方了！你準備租多少錢？”
“之前是綜合下是十塊錢一個平方一個月。一年是兩百四十萬！現在這行情，前段時間有個人談過，只給八十萬。我想要一百萬都要不來。都搬去越南了。這個工業區空置了差不多一大半。行情真他娘的不好！”
兩萬多個平方的廠房，一百萬的房租確實不貴。但是分時候。早些年這里甚至可以租到三百萬。供需此消彼長之下，價格自然是一落千丈。
但是找租客這門生意，我并沒有接觸過，中介才是專業的。但是柳訶不可能沒有找過。
開動我聰明的腦袋。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因為我有很久沒有見到我的乖乖女兒甜甜了。況且外債解決的一身輕松，或者興奮，讓我很難靜下心來思考這些務實的事情。
我想了想，“你就打算租一百萬嗎？”
“是的！”
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對于一窮二白的我而言，只要看到利益空間，我覺得都是機會。雖然看起來這個機會有些渺茫，但是一窮二白的我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我決定了，“你把鑰匙給我吧！我明天過來好好考察下！今天我還有事！”
柳訶點點頭，“好！”
說完，就把鑰匙給了我。
出門打車，我在花城大道下了車。看看時間已經四點了。走到了甜甜就讀的南國小學，就到了五點。
我準備來接她放學。我想，我的突然出現，一定可以給她一個突然的驚喜吧！
一如既往的站在學校對面的公交站牌后面。無論我多么自信，作為父親，在女兒面前，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以前嗎，都是自卑的。
學校門口已經聚滿了各式豪車，都是車窗緊閉。開著空調，等待著自己的寶貝們。希望他們可以第一時間在這炎炎夏日里享受清涼。
而我只能給一個所謂的驚喜，給不了冷氣，我不得不自卑的站在沒人注意的角落，等待著！
炎熱的天氣下，想到這些讓我有些心浮氣躁。
因為甜甜一天天在長大，而我想要給予她的遙遙無期！
我的步伐要加快。越快越好！
“方向.......？”
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側臉一看是老師。他應該也是來接甜甜的。我忘記告訴他我已經來了。
老師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左右，大概是在看那些要債的人還有沒有跟著我吧！
我笑笑，“我的債都還完了。沒有人跟著我了！”
老師蒼老的臉上露出喜色，“真的？”
我點點頭，“真的！”
“這么短的時間，你是哪里賺來那么多錢的？”
我沉吟了下，“違背良知換來的！”
我很坦誠！我知道無論我有什么理由，故意去陷害一個人入獄，我都是不對的。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但是我也很清楚我不成為那樣的人，我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賺到這么多錢。
我想要舒適一點活，我就得付出代價！比如拷問一般的自我譴責！
我之所以對老師這么坦誠，是因為我可以騙所有人，甚至是甜甜，我都不可以騙老師他老人家！
老師神情有些落寞，“非要走到那一步嗎？”
我也很落寞，“我這次回老家，是陪著周躍一起回去的！”
“周躍回去做什么？”我答非所問，老師也不追究。
“周躍得了胃癌！四期！”
老師啊地一聲驚呼，“他才多大啊！”
“還有幾天滿三十四歲！但是他臨死都還買不起房子。甚至為了讓妻兒輕松點，自己放棄了治療！”
老師嘆了一口氣，“人啊........”
“他一輩子都沒有做過昧良心的事！所以他到死都還是個悲劇！而我，不想和他一樣！”
我的這句話才算回答了老師的提問。一定要走到這一步！是的！不然我就一定會走到周躍那一步！
我不想成為悲劇，所以我不可以和他一樣，凡事都講究良知！
病的是這個世界，而不是，我會偶爾自責，但是絕不會長期服藥！
老師卻笑了笑，指指校門口，“甜甜出來了！”
我循聲望去，校門口的甜甜似乎也看到了我，飛奔著就朝著我沖了過來，我趕緊大喊，“看車！看著車........”
好在學校門口有專門的交警在執勤，甜甜撲進了我懷里，一如既往的那么親熱，“老爸，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啊？想死你了！”
我發自內心的喜悅，“我也想死你了！”
祖孫三代就這么一路開開心心的回到了出租房。雖然悶熱，雖然沒有空調，雖然簡陋，雖然蒼蠅蚊子到處都是，但是笑聲一直都沒有斷過........
晚飯很豐盛。
冰鎮啤酒真的很爽。
我已經喝了兩瓶，得意的時候總是要盡歡顏。沒有什么好拘束的。雖然這只是一小步。但是相比較那三年的逃避，我煥然新生！
老師沒有多喝。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我聊著天。
“老師，你知道嗎？這次回老家你猜我見到誰了？”
“誰啊？”
老師似乎想不起還有什么人是我和他都認識的。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陳南啊？”
老師驚訝萬分，“你見到他了？”
“是啊！還有那個磨刀的女人！說起來真的是好巧。我去給師娘上墳，師娘墳上長了幾顆皮樹很礙眼。我就尋思著借個工具用用，結果看到了那把刀.........”
就這么我把我和陳南葉夏相識的過程講述了一遍。
老師聽得很入神，末了才發問，“你說陳南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我思索了片刻，“無論暴風雨，哪怕山崩前。他總是那樣的落寞！鋒芒盡斂，遺世獨立！”
“能顯能隱，能細能巨！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孑然孤傲，一飛沖天！是為蛟龍也！沒錯沒錯，他就是那舉水河里的翻江蛟！”
我笑了笑，“老師這么一說，倒是有那么幾分像。看起來蕭索無比，但是總是下意識的生起警覺，生怕他暴起傷人！和小時候看到河邊的蛇是一個心態！”
老師微笑的看著我，“還記得我說過舉水河的堪輿之說嗎？”
我一愣，“下山虎？”
老師微微點頭，“舉水河和仙石山的幾千年的氣運不是一個人能承受得住的。有翻江蛟龍就一定會有下山猛虎！”
我連忙擺手，“老師你太會安慰人了。我這個鬼樣子，哪有一點猛虎相！”
“以前確實沒有。但是下午你跟我說良知拿去換錢了。就有了！”
我很是不解，“什么意思？”
“老虎吃人！會在意被它吃的人該不該死嗎？”
我不由得一笑，“老師，你要教我走正道！”
老師搖頭，“老虎會聽誰的勸？或者聽得進去誰的說教？”
我居然無語。因為老師說得對。此刻誰要敦敦教誨我做一個好人，我一定是不屑聽的。
老師接著道：“有些事，有些人，冥冥中注定了這輩子不平凡。蛟龍有淺灘之日，猛虎也有平原之時！不要著急！老師相信你，早晚有一天，傲嘯山林，登高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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