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但相比較起來,安安還是要稍微看得清楚一點,她直接拉著溫良走在前面。
其他人緊隨其后,不過安安走了幾步,就急忙把溫良放開了。
“這地上太滑了,你們都小心一些。”
雨水沒有那么快浸濕地面,尤其是之前太長時間的干旱,地面又干又硬,都開裂結板了,上面又是掉落的樹葉,稍不留神,就腳下打滑。
手拉手根本就不能走路,需要扶著旁邊的樹枝才行。
好在前面的人已經走了一次,現在他們只要抓著周圍的樹枝,順著前面被折斷的樹枝等,就可以順利回村,倒是省了他們自己摸索方向。
偶爾一屁股滑倒在地也沒關系,爬起來繼續,反正好幾個月沒洗澡了,也不差這么一點了。
他們人少,走得快,沒多久居然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隊。
即便雨水很大,也沒能打消大家的好心情,一路上都是說說笑笑的,聲音大到后面沈家追上來,都沒人發現。
好不容易翻山越嶺的,原本最多半個時辰就可以走完的路程,這次愣是用了一個多時辰。
因為大家幾乎都是從沈家附近上的山,反而等大家都回村了,沈家居然是最先到家的。
都沒去前面大門,直接開了后門進屋,連忙躲到屋檐下,總算是不用淋雨了。
“太冷了,婉娘快帶孩子們去換衣服,我去接點水,一會兒大家多喝點熱水,再泡一泡澡。”
沈石拴上后門,直接把糧食往屋檐下一放就不管了,去找了一個大水缸放在屋檐下接水。
井水肯定沒那么快出來,現在只能喝雨水了。
回了自己家,就算晚上也能快速找到熟悉的地方,廚房很快就亮起幾盞油燈,婉娘連忙讓幾個孩子先回房間換衣服。
淋了這么久的雨,大家都是冷得渾身哆嗦,連說話都在打顫。
安安把大家挨著抓了一下,趁機給每個人都送了一點靈力,聊勝于無,盡量避免大家在這會兒著涼。
“義兒平兒,帶著溫良一起回你們的房間,把平兒的衣服找一件出來,給溫良換上。”
“我有衣服,我拿上了。”
溫良舉了舉自己手里額小包袱,是婉娘之前給他做的一件,他一次都沒穿過。
之前安安說要漲水了,讓大家快跑的時候,他就一直緊緊抓在懷里的。
不過現在嘛……
婉娘把他手里的小包袱接過來:“你的衣服全都打濕了,不能穿了,先穿平兒的,下次再穿這個。”
溫良不是很樂意,他想穿自己的衣服。
但是婉姨是唯一給他做衣服的人,這個衣服也是婉姨做的,要聽婉姨的話。
最后也還是只能被沈平和沈義拉著回他們的房間了。
婉娘一共點了三個油燈,等雪兒和安安也提著油燈回房間了,這才跟沈石一起回去換衣服,她這會兒凍得臉色蒼白,走路都是被沈石攙扶著的。
“你先在被子里捂一會兒,我待會兒去燒水,你用熱水泡個澡出出汗,太冷了,渾身都涼透了。”
婉娘難受的點點頭,她剛才在孩子們面前,都是強撐著的,怕他們擔心,這會兒被自己男人護著,才覺得終于可以松懈一下了。
“我記得廚房里還有幾塊干姜,待會兒熬點姜水,給大家都喝一碗,驅驅寒。”
“放心吧,我知道,我多燒點水,讓大家都泡泡澡,順便洗洗頭發。”
淋雨淋了這么久,這頭發上的污垢都被泡軟了,還有濃濃的酸臭味,油燈下,還能看到一縷縷黑色的水漬往下淌。
有身上的污垢,也有頭發上的,反正就是很臟,很臭。
之前一直難受著,加上沒有水,幾個月不洗澡不洗頭,在生死面前,完全能忍著。
現在下雨了,屋檐水就跟瀑布一樣,完全就是一股一股的往下流,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他放到屋檐下的大水缸,就已經接滿了。
這不缺水了,頓時就開始嫌棄自己身上的臭味了,恨不得馬上跳進水里,好好洗刷干凈!
幾人迅速回房間換了衣服,顧不得身上是不是很臟,會不會把干凈衣服弄臟,先把濕衣服換下來,把身體弄暖和才是正事兒。
沈石去廚房把幾個灶孔全部燒起來,就讓孩子們到灶臺前來烤火,順便燒火。
婉娘還捂在厚厚的棉被里,已經舒服多了,這會兒再出來吹一陣冷風,反而不好。
沈石檢查了幾個孩子的身體,果然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兒,同樣是淋了這么久的雨,一個個的,已經開始回暖了,又仔細問了問,都說不難受。
不過轉念一想,他媳婦生了四個孩子,每次都沒好好養身子,本來身子骨就比常人弱一些。
于是等第一鍋水燒好,沈石就當仁不讓的,先給媳婦兒弄屋里去了,讓她先泡澡,還特意把皂角都拿到旁邊放著,方便洗頭發,甚至還體貼的拿了一截絲瓜囊。
這幾個月的污垢,不用絲瓜囊,怕是搓不干凈。
家里沒有泡澡用的大浴桶,但是沒關系,他們有大水缸,之前存水用的大水缸,趁著讓幾個孩子看火的時候,已經搬到三個房間去了。
還趁機用熬藥的小罐子,煮了一鍋辣口的姜湯,每人灌了一碗。
一個個燒水泡澡太慢了,倆女兒一起泡,沈平溫良一起泡,沈義獨自泡一缸。
等沈石把五個孩子三缸水全部弄好,再把自己的洗澡水燒上,婉娘那邊也好了,把臟水倒掉,他就可以自己泡澡了。
只是等一家人終于把自己洗刷干凈,天都快亮了。
沈石最后放了好幾口大水缸在屋檐下,都來不及看一眼,就忍不住直接來到床邊,倒頭就睡。
太累了,太困了。
上半夜本來就守夜沒敢睡覺,然后突然開始扛著兒子和糧食爬山,又去水邊救人,扛著糧食,淋了一個多時辰雨水回家,又連續燒水提水一個多時辰。
就是鐵打的人,這會兒也該到極限了,甚至連幾個房間里泡澡剩下的臟水,也都還沒提出去,沈石就已經只剩下想睡覺了。
好在,回家了,房門鎖著的,不用擔心媳婦孩子的危險了……
這一覺,睡了個昏天暗地,睡到醒來的時候不知今夕是何時,睡到手腳發軟,爬都爬不起來。
“醒了醒了,爹爹醒了!”
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更是震得沈石兩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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