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雙膝跪地，隆重叩頭：“廢太子參見父……陛下！”
皇帝眉頭微皺，聽出他話里的不滿和怨氣，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有些許失望：還是不夠成熟啊！
“殷明！你為何獨自前來，寡人派去的欽差使團呢？”
殷明抬起頭，面無表情：“罪臣沒有見過什么欽差使團。”
“只知道帝都之中有人陷害，所以便回來自證清白。”
此話一出，皇帝的神色變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殷宙。
后者稍微低頭眼珠輕輕晃動。
周圍的大臣們則是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皇帝嘴角一動，接著發問：“陷害，此話從何說起？”
“要知道，明王可是把人證物證都拿上來了，你……”
殷宙在旁邊眉頭皺的更緊。
因為皇帝這話看似在質問，實際上是在引導，意思就是讓太子也拿出人證物證來證明自己！
他心頭一慌，立刻轉頭看了看下面的中書省大臣周芳武。
后者立刻會意，舉著笏板走了出來：“陛下，臣認為此事有蹊蹺！”
“哦？”皇帝冷笑了一聲，“你說說看！”
周芳武看了一眼殷明，然后開口質問：“敢問廢太子，花了幾日到達帝都？”
“十五日！”殷明站了起來。
“那就是走的官道了？”周芳武瞇起眼睛。
“當然！”
“哼，那就奇怪了。”周芳武搖了搖頭，“欽差使團必然走的是官道，就算路上磨蹭沒有到達旭州城，難道廢太子在路上就沒有碰到？”
“我帝國上下太平清明，至少沒有任何勢力敢于在官道上截殺欽差！”
“那么多人，那么多儀仗，就這么平白失蹤了？”
周芳武臉上露出一陣陣懷疑和冷笑，目光死死盯著殷明。
后者心中一沉咽了一口唾沫，但表面依舊不動聲色：“你什么意思？”
周芳武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對著皇帝拱手低頭：“陛下，我看事情已經很明白了。”
“肯定是廢太子截殺了欽差使團，至少把使團給軟禁起來了！”
“這一點，從廢太子敢于把旭州城主余摩之綁來就可以得到印證！”
“綁走了一城之主，這何止是膽大妄為，簡直就是視陛下天威于無物，視朝廷法度于無物！”
這一番話說下來，頓時讓殷明心驚肉跳。
而殷宙則是慢慢松了一口氣，臉色稍加緩和。
皇帝依舊面無表情，仿佛是一個看戲的人。
“你……你這是無端污蔑！”殷明伸出手指著周芳武。
“污蔑？這種事情只要稍微一想便能得出結論，你是把陛下當成了傻子，還是把我們群臣當成了蠢貨？”
殷明眉頭緊鎖，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
事情確實是他做的，現在在皇帝面前被指出，難免心慌意亂。
紀飛低聲開口：“殿下，讓余摩之舉證！”
頓時，殷明回過神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于是立刻對著皇帝拱手低頭：“陛下！周芳武所說之事根本無憑無據！”
“但是余摩之卻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陛下可以親自審問，一切都會明白的！”
皇帝眼神瞇了一下，稍微看了一眼旁邊的殷宙。
后者眉毛微微顫抖，藏在后面的一只手已經緊緊握成拳頭，甚至指甲蓋已經陷入了血肉而渾然不覺，可見已經緊張到了何種程度。
“陛下！”周芳武再次上前，“余摩之肯定已經被廢太子威逼利誘，他說的話不能作數！”
殷明頓時怒了：“你……你簡直胡攪蠻纏！”
“我這是合理的推理！廢太子若是心中無愧，何必如此氣急敗壞。”
“你！”殷明氣得直冒煙，可真是說不過這個老狐貍。
皇帝嘴角微微下墜，看向殷明的眼神又變得滿是失望。
他并不在乎這件事情的真假對錯。
他失望的是自己的長子居然連一個大臣都辯駁不過，將來如何繼承皇位，如和威壓天下！
再看旁邊的殷宙。
后者雖然極力裝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可蒼白的臉色，越發急促的呼吸已經出賣了他。
皇帝閉眼嘆了一口氣，雙手按著桌子，心中一陣疲累。
如今所有人都看著他，等著他做最后的決定。
紀飛眉頭稍微一皺，然后靠在后面開口：“殿下，我能說幾句嗎？”
殷明點了點頭：“陛下！這是我收下的一位親隨，他有話說！”
皇帝抬起了頭，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紀飛。
如今皇帝心累的厲害，也并沒有看出紀飛的易容偽裝，只是點了點頭。
紀飛上前拱手，轉頭看著周芳武：“這位大人話說的很有趣啊。”
后者冷笑一聲，抄著手高傲地揚起頭：“鄉野匹夫，老夫不屑與你言語！”
“哈哈！”紀飛笑了一聲，“小人有一處不解，請大人解惑。”
周方武微微皺眉看著他。
紀飛接著開口：“要按照剛才周大人所說，每一個帶來的犯人都經過威逼利誘，其話不可信，那天下之事豈不是都無法審問了？”
“畢竟誰懷疑誰舉證，可大人一句話，是把天下的矩陣之事全都按死了！”
“要按大人這么說，對太子的那些罪名豈不是也是偽造的？威逼利誘出來的嘛！”
周芳武一下子被說的目瞪口呆，伸出一根手指：“你你你……尖牙利齒！巧言令色！狡猾至極！”
“哈哈哈，大人這是在夸我嗎？”紀飛裝出一副傻呵呵的樣子。
“我……你……”周芳武在原地陷入了一陣糾結。
“好了，退下！”皇帝皺眉怒聲！
紀飛皺眉嘆氣，慢慢往后退。
周芳武冷哼了一聲，一臉傲氣。
“寡人說的是你退下！”皇帝看著周芳武，“在著朝堂之上顛倒黑白，玩那一套文字之術，簡直有污我朝廷顏面！
后者大吃一驚，趕緊低頭，渾身都有些發抖。
皇帝一怒，殺了他都有可能！
“殷明，你用了問心雷？”皇帝恢復到面無表情的樣子。
“什么？”旁邊的殷宙驚呼出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有人都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瞬間滿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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