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悅雖然從小看多了圈子里貌合神離的夫妻,也知道她和周仁這種情況,沒太多必要非得為彼此「守身如玉」,但她對自己的道德標準比較高,周仁怎么樣她管不了,約束好自己比較重要。
目前的情況就是,她看見陳博遠就會被他影響到,所以她希望陳博遠這次來北城只是個巧合道,眼不見心不煩,時間久了,她的這些情緒都會被沖淡。
姜若和南絮了解完明悅的想法之后,就答應下來幫她去打聽陳博遠的事兒了,他們之前共同的好友不少,這些情況打探起來不算難。
不過,姜若和南絮都覺得明悅沒必要有這么大的心理負擔,她跟周仁這還沒結婚呢,人都有過去,暫時放不下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再者,周仁自己不也跟前女友牽扯不清么,也就是明悅道德感太強了,才會這樣。
明月看著姜若和南絮的寬慰,只能嘆氣了,道理她都懂,但那股負罪感很難消弭。
「嘆什么氣?」明悅沉浸在自己情緒里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周仁的聲音。
她猛地反應過來,趕緊放下手機,擠出笑來搖搖頭:「沒什么,看了一下下周的工作安排,有點兒發愁。」
周仁:「很忙?」
明悅:「也不是,有幾個應酬。」
她隨便編了個理由,「進公司時間比較短,還沒太習慣這種場合。」
「帶兩個助理給你擋酒。」周仁在這方面是老手了,他從容不迫地給明悅傳授經驗,「應酬的時候,要以最小的付出獲得最高的回報,沒有性價比的酒不要親自碰。」
明悅:「一直不喝也不合適,會被看出來的。」
周仁:「你可以裝作自己在喝。」
明悅跟周仁的年齡差距雖然不大,但她進入商圈的時間比周仁少了太多,周仁這些年已經是千錘百煉了,但他傳授的這些技能,對于明悅來說還是有些難度的。
明悅之前沒跟周仁聊過這個話題,聽他說那些假喝酒的辦法的時候,明悅忽然覺得面前的人挺陌生的,但又無法否認,周仁的確是一個優秀的商人。
虛偽,逢場作戲,是一個優秀資本家的必備「品質」——可能是因為她認識周仁的時候兩人年紀都還小,明悅對他的角色定位并不是資本家,而是有些「感情基礎」的朋友,所以聽見他神情淡漠地聊這些冷血規則的時候,陌生的同時,也有些發憷。
明悅甚至在想,周仁對他們這段關系的定位應該是比她更清晰的,他的禮貌和偶爾展現出來的「溫柔」,或許也只是逢場作戲的一種手段。
想到這里,明悅有些堵心,她喝了一口咖啡,沉默著沒去問,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曉得就可以了,問出來只會讓彼此難堪。
但她很慶幸自己不愛周仁,愛上一個這么冷血的男人,應該挺痛苦的吧?
——
訂完婚,過了個周末,明悅和周仁就各自去上班了。
之前長輩有提過讓他們訂完婚出去玩玩、放松一下,明悅馬上就以工作為由拒絕了,說是留到結婚之后再安排。
周仁每天日常的工作就很多了,前幾天因為訂婚堆了一些文件沒有處理,周一這天,一到辦公室,便馬不停蹄地開始看文件,中途都沒休息過。
午休的時候,周仁被程最的一通電話打斷了。
周仁停下動作,拿起震動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之后,揉了揉眉心才接起。
「有事就說,還有文件要批。」周仁不是很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被打斷,因此語氣有些低沉。
「要不你先批完?怕你聽完之后沒心情了。」作為好友,程最很了解周仁對工作的高要求。
周仁聽見這句話,目光又沉
了幾分,腦海中已經隱約有了想法,「明悅的事兒?」
「看來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清晰的。」程最沒忍住打趣了一句,「也就她有這個本事了。」
「她怎么了?」周仁一字一頓地問。
「我聽HU那邊的人說,姜若跟南絮最近在打聽陳博遠的工作,」程最娓娓道來,后半句才是重點:「特意問了他未來工作安排是不是經常來北城出差。」
周仁垂下眼睛盯著辦公桌的桌面,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腦海中再次浮現起明悅幾次受陳博遠影響后的模樣。
——她肯定不是盼望陳博遠來北城,而是在逃避。可逃避本身就是一種在意。
周仁這邊許久都沒有回復,程最不由得追問一句:「你還好吧?」
「她問這些也不一定就是想跟陳博遠見面,可能就是打聽一下做個心理準備——」
「了解。」周仁只回應了兩個字,聽著還算理智,可語氣已經很冷了。
程最「哎」了一聲,忍不住說他:「你與其這么憋著自己氣自己,不如直接敞開了跟她聊聊,你喜歡她這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有什么不好讓她知道的。」
「先這樣,我工作了。」周仁并沒有回應程最的話,說完之后直接單方面掛斷電話。
他將手機放到一邊,這次直接調成了靜音模式,視線再次回到了文件了,可耳邊卻在不斷回蕩著程最方才勸他的那番話。
喜歡她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有什么不好讓她知道的。
答案很簡單——如果她知道他對她有意思的話,就不可能將他作為搭伙過日子的對象。
程最不了解明悅,不代表周仁不了解,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對明悅的了解程度可能比她自我認知還要深,她看似性格平和好說話,可內心卻是極其有原則的人,對自己道德要求也很高,她不會允許自己去「利用」一個喜歡她的人。
在她看來,彼此沒有感情,才能公平合作——她可以稍微讓步一些,但絕對不做占便宜的那個。
如果他說了喜歡她,明悅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取消兩人之間的這場婚約,周仁甚至連她會說什么話都猜得到。
所以,沒必要讓她知道。
只不過,看得再透徹的人,也沒辦法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瀟灑。
明悅去打聽陳博遠的事情,無論是想見他還是不想見他,周仁心里都不舒服。
思緒煩躁而混亂,周仁停下來喝了一杯冰美式,稍作冷靜之后,才繼續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