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沒能摔下去。
有人在她掉下去的時候接住了她。
蘇婼其實已經不在意是誰接住她了，她整個人都被身體的疼痛吞噬。
眼底不受控制的疼出了淚花，連帶著氣息都變得不太順暢。
蘇婼視線沒什么焦點，眼前的光線從清晰變得模糊，繼而又清晰的映出眼前人的面容。
霍北淵臉色鐵青。
蘇婼隱隱約約能看到霍北淵微開的唇，在熱烈戰火火光之中輕顫。
但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沒問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沒問她為什么會沖出來。
只是她中箭的位置被摁住止血，卻止不住。
鮮血從胸腔里泱泱流淌而出，很快蔓延遍布了他的手掌。
浸透了蘇婼的裙擺，恍若雪地之上盛開出一朵絢爛刺眼的紅梅。
旁邊叢林里的霍北哲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顯然已經忘記了逃跑，緊盯著眼前的一幕。
后面沖上來的追兵見狀，徑直上前把霍北哲挾持住。
他也沒有掙扎，錯愕的看著蘇婼，反而上前幾步，“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來這里做什么？”
追兵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該以什么樣的狀態挾持霍北哲。
蘇婼動了動唇，事實上也根本說不出話。
霍北哲試圖掙脫開士兵的挾持，上前想要代替霍北淵的位置，“你放開她。”
霍北淵當然沒有把霍北哲的話當回事。
他始終低著頭，快速處理著短箭周圍的衣物。
后面音酒跑上前，看著眼前的情況大驚失色，慌忙從身上找止血的藥物。
蘇婼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隨著流淌而出的血液一點點消逝，像是怎么也抓不住。
她緩了一會兒，身上的疼痛變得有些麻木，她似乎才能勉強發出一點聲音。
細弱聲音帶著輕顫，虛弱的伸手扣住了她身上慌亂的手。
她意識模糊，也分不清她抓住的是誰。
“不用了，不重要……”
其實她的命，沒那么重要。
粗糲的聲音突然間打斷了她的話，“怎么不重要，誰說你不重要。”
蘇婼輕皺了下眉，她根本也攔不住那只手。
她連氣息都有些微弱，意識一點點變得淺薄，她微微偏頭，看到了站在那邊的霍北哲。
喃喃自語，“就是不重要。”
語氣輕到像是在耍脾氣，但又縹緲的抓不住。
她說話沒頭沒尾，最后輕飄飄一句，“但是我快自由了。”
我快自由了。
霍北哲心口猝不及防被捏住，他說不出是什么情緒。
蘇婼眼底光芒一點點熄滅，眉眼半闔，意識消散的前一秒抓住了霍北淵的手指，輕輕呢喃了一句，“子晏……”
霍北淵根本沒有注意她在說誰的名字，只顧著傷口止血。
霍北哲卻是結結實實的聽到了兒子的名字，他像是突然被什么驚醒，推開身邊的侍衛，上前幾步走到旁邊，“讓開我來……”
霍北淵目光微微一凌，一只手摁住蘇婼的傷口，另一只手忽然間拿起旁邊長劍，徑直點到霍北哲的胸膛。
霍北哲只要再往前靠近一步，長劍就能直接刺穿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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