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你要額從私庫里給你發錢?”劉宏一把推開身邊的宮女,震驚的指著自己的臉說道。
腦海中滿是不可置信。
平日里自己去國庫要錢他都推三阻四的。
動不動就拿萬民來壓自己。
礙于士大夫的言論,只能無奈放棄。
什么時候輪到你大司農向私庫里要錢了?
不就是抄了王甫的家和靠著賣官鬻爵辛辛苦苦賺來一些黑心錢嗎?
這你丫的竟然看上了?
大司農拱手一拜,花白的頭發也跟著落下,聲音沙啞的說道:
“是!現在國庫已經沒有多余的錢糧,各州郡又不斷發來缺少錢糧的奏報。”
“還望圣上不吝錢財,撥款賑災!救下耕民!”
“如若圣上不信,這是近年來國庫錢糧收支賬本以及各州郡的奏報,可證臣所言句句屬實!”
說完,大司農擺了擺手,站在門外的官吏費勁的把像一座小山的書簡抬進殿中。
劉宏看到不看書簡,腦海中都是眼前這小子要來搶自己私庫的錢糧。
怒火不斷的往上漲。
那些賤民就跟路邊野草一樣低賤。
他們也配拿自己享受的錢救命?
死了再生就行,想要拿自己的錢,做夢!
劉宏騰的一下站起來,走到大司農前,當著他的面一腳把繁多的書簡踹翻,對著他怒吼道:
“朕為何要看?”
抽出腰間的天子劍,架在大司農的脖子上,聲音冷冽。
“國庫沒有錢糧賑災,那不是朕的錯,而是你大司農失職!朕要治你的罪!”
大司農感受脖子間的冷冽寒光,心中非但不懼,反而只覺得一陣輕松。
自己死后,就不用再管這全國的錢糧了。
這個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挺起腰桿,劉宏的劍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直把劉宏嚇得把劍移開。
他可是大漢的賢明之君。
絕對不能落下一個無故殺臣的名聲。
殿中史官的筆可不會看他是皇帝就聽自己的。
一個個骨頭硬到不行。
最有名的就是崔杼弒其君的事情。
崔杼,作為齊國的重臣,權傾朝野二十余年。
齊靈公時,曾率軍伐諸國,齊靈公欲立寵姬所出的公子牙而廢太子光,結果等到齊靈公一病重,崔杼立馬殺了公子牙母子。
迎立故太子即位齊莊公,齊靈公本人被氣到吐血而亡。
只是崔杼沒想到,親手扶立的齊莊公,卻在他的頭頂上種下了一片呼倫貝爾大草原。
崔杼的家臣東郭偃,有個姐姐嫁給了齊國棠邑大夫棠公,因其為東郭氏姜姓,得名棠姜。
棠姜是遠近聞名的大美女,就是丈夫棠公早死,年輕貌美的棠姜便早早做了寡婦。
棠公去世后,小舅子東郭偃駕車載著主公崔杼去拜祭姐夫。
結果靈堂上崔杼對棠姜一見鐘情。
靈堂求婚,還是人家前夫的靈堂,這個劇情有些眼熟。
看到主公喜歡自己剛死了老公的姐姐。
心中焦急,這種事情傳出去實在不好聽,哪里有老公剛死就要人改嫁的,還是他這個弟弟當媒婆。
連忙說道崔杼是齊丁公的后人,東郭氏是齊桓公的后人,兩人同為姜姓,不可通婚。
崔杼不信,迎娶棠姜前找人占卜,大兇。
結果色迷心竅的崔杼依舊不理不睬。
執意娶了棠姜后,崔杼給別人戴的帽子,反手就被別人扣在自己頭上。
因為齊莊公也看上了棠姜的美貌,經常到崔杼家里與棠姜顛龍倒鳳。
這樣就算了,崔杼估計還能忍,可他還把崔杼的帽子賞賜給別人。
搞得齊莊公身邊的侍從都看不下去,勸齊莊公別這么囂張了。
但齊莊公仍舊一意孤行。
崔杼因此殺心頓起,這時剛好出現了一位內侍賈舉,齊莊公把人毒打一頓后又放到自己身邊,崔杼借機拉攏賈舉。
恰逢莒國國君朝見齊莊公,齊莊公大宴賓客,崔杼稱病沒有出席,齊莊公大喜過望,嘴上說著去慰問臣子,實則去慰問他妻子。
萬萬想不到,棠姜把人引入內室后,借故跟著崔杼從側門離開。
傻乎乎的齊莊公還一邊拍著柱子唱歌一邊等著偷情。
賈舉借口把齊莊公的隨從攔在門外,關閉大門。
崔家埋伏的甲士一擁而上,齊莊公走投無路之下又是求饒,又是請求和崔杼結盟,還請求去太廟自行了斷,統統都被拒絕了。
最后慌忙之下想要爬墻逃命的齊莊公被一箭射中大腿摔了下來,落在墻角被亂刀砍死。
臣子誅殺主公是大逆不道的事,崔杼當然不會想不到史官把他這些事情全部記下來了。
于是授意當時家族制的太史官改寫成“齊莊公因疾病而亡”。
太史伯提筆在書簡上寫道:“崔杼弒其君”,崔杼大怒,要他重寫,太史伯不從,崔杼便殺了太史伯。
換上他的弟弟,老二太史仲,寫下的一般無二。
再去找了老三太史叔,還是不改,又砍了一個人頭。
現在太史一族只剩下最后一個男丁,太史季,崔杼想著這下太史一族能乖乖聽話了吧。
畢竟要是太史季死了,太史一族就亡族了。
可太史季拿上筆后,堅定的在書簡上寫下五個字,崔杼弒其君!
惹得崔杼徹底沒了脾氣,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太史季剛出門就碰到了聞訊趕來的南史氏。
原來他是怕太史季也被殺了,所以趕來接替他如實續寫這件事。
短短五個字,濃縮了三條人命,這就是史官的骨氣。
劉宏轉頭一看,果然殿中那位史官已經沾好筆墨,隨時準備把這件事情寫下。
大司農再次拱手,說道:
“圣上,你要治臣的罪無妨,只是在治罪前,請給全國百姓撥款救災!”
劉宏見他絲毫不怕死,還敢繼續跟自己索要錢糧。
心中沉下的怒火再次往上漲,冷聲道:“如若朕不呢?”
大司農雙膝緩緩低下,嘭的一聲跪在地上。
從不輕易彎曲的腰桿為了百姓彎了下去。
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本來就枯槁的頭發支撐不住冠帽,散落一地,顯得大司農看起來狼狽不堪。
劉宏以為這個頑固不化的大司農終于要對他服軟了。
心中得意萬分。
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綻開。
就聽見俯著身子的大司農沉聲說道: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圣上,這是亞圣所說的圣言!不可不聽!”
劉宏被氣笑了,寶劍插在地面上,嗤笑一聲:
“笑話,圣言?朕看就是一派胡言!”
“那些賤民比綿羊還溫順,怎么可能反抗朕這輝煌的大漢?!”
說完,走到主座前,一手指著天,戴在頭上的冠冕因為激動而不斷搖晃。
“朕有全天下最聰明的士族官吏!朕有全世界最強壯的猛卒將士!”
“朕姓劉!劉邦的劉!正統的劉!”
雙手撐在案桌上,緊緊盯著大司農。
“你說,他們憑什么來覆我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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