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蕭瀟抬頭，一臉歉疚地看著對方。
可當她看清楚對方是誰之后，那未完的道歉，就懶得再說出口。
王斯年看到了她前后神色變化，當下蹙起眉：“撞了人，這就完了？”
與徐蕭瀟相撞的人，正是王斯年。
此刻，他手中的塑料桶已經不見了，轉而多了瓶可樂。
徐蕭瀟則提醒：“我已經道歉了。”
“可我還沒原諒你呢！”
“那你想怎樣，讓我以死謝罪？拜托，一個大男人，卻小肚雞腸的，看來公益事業并沒有讓你的心胸開闊一點！”
徐蕭瀟不提“公益”兩個還好。
她一提……
王斯年險些炸了！
剛剛，王斯年不過是在朋友面前討個面子罷了。
徐蕭瀟明知道怎么回事，卻笑得那么張狂……
分明就是在給他難堪！
王斯年呼吸逐漸急促，手里的可樂瓶也被他捏扁了。
徐蕭瀟瞥了眼倒霉的瓶子，再看向快被氣變形的王斯年……
顯而易見，王斯年并不喜歡他所謂的“公益事業”。
但他竟然堅持了這么久！
王斯年可是個很自我的人，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他不可能堅持下來。
那這原因……是什么？
徐蕭瀟好想知道答案，卻也知道，直接問的話，王斯年什么都不會說。
那么……
徐蕭瀟抿了抿唇，開始旁敲側擊：“你這衛生，要打掃多久？”
王斯年已經做好了準備，來迎接徐蕭瀟那些能氣死人的話。
卻沒想到，她竟然態度友善地聊了起來。
聽那語氣……很像是在關心他。
就在這一瞬間，王斯年的火氣，也神奇地消失了一大半。
但他的臉色還是硬邦邦的，說話的聲音也沒有語調起伏：“三個月。”
三個月！？
徐蕭瀟忍不住搖頭感慨：“主任還真是狠心吶，就因為那么一點小事，便懲罰你那么久！”
這話聽上去，好像徐蕭瀟在替王斯年鳴不平。
可王斯年卻突然變得很緊張。
他緊緊盯著徐蕭瀟，問：“你……知道我因為什么而受罰？”
徐蕭瀟張口就想承認。
但是想到那日主任的回避，再看看面前明顯緊張起來的男人……
徐蕭瀟改變了主意，回道：“我問主任來著，他沒明確說，我猜，是件小事。”
呼，還好沒說！
算主任能說到做到！
回想那日，王斯年的確沖動了。
他現在只希望隨著時間流逝，能讓所有人都淡忘那件事。
王斯年正沉默腹誹，抬眸，卻看到了一錯不錯盯著自己的徐蕭瀟。
徐蕭瀟的眼神中，充滿了打量。
那打量讓王斯年立刻挺直了脊背，并混若無事地說：“既然是小事，你也別太關注了。”
他這言外之意，是想讓徐蕭瀟別再追究。
但徐蕭瀟啰嗦這么多，就是想知道個原因啊。
所以她試探地開口問道：“你干嘛要為了件小事，忍受這些懲罰措施啊？”
“我不覺得這是懲罰，空閑時間能為學校多做點實事，挺好。”
王斯年一臉正義地說著胡話。
顯然，還是不肯說出真相。
但是也沒關系，徐蕭瀟……可以推理啊。
從王斯年忍受懲罰都不愿離開來推理的話……
徐蕭瀟問道：“你想留在學校？”
王斯年昂著下顎，回答得堅定：“是啊，我喜歡這里。”
“那你是喜歡這里的環境，還是這里的人？”
這個問題，讓他眼神閃爍，語氣也稍微弱了一點：“我覺得……這份工作有發展。”
徐蕭瀟都聽笑了。
她還說：“拜托，你就算敷衍我，也換個理由吧？有發展……呵！”
徐蕭瀟最后那聲笑，惹毛了王斯年。
他瞪圓了眼睛，質問道：“我做的工作是微不足道，但也需要有人做啊！”
“別，還真不需要，你做的那些，我就可以完成，根本沒有價值。如果你想有點追求，那就應該向卿澤，還有周洲學一學。”
徐蕭瀟提出的兩個名字，尤其是那個柳卿澤……讓王斯年沉下面色。
他抿起唇，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周身怨氣很重。
而徐蕭瀟還繼續說道：“他們二人就很有建樹，年紀輕輕就取得成績，至于你嘛……”
徐蕭瀟上下打了下，便將手里的花瓶交給王斯年，“好在很有力氣，那就幫我把花盆送辦公室吧。”
王斯年反手就將花盆丟到地上！
花盆咕嚕幾圈，花瓣散落一地，花枝也折了，土也撒了出來。
看了就讓人心疼！
王斯年可沒工夫擔心那盆花，他死死盯著徐蕭瀟，反駁道：“自己帶人去辦公室里玩，你有什么資格教訓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關上門，在里面說說笑笑的！！”
徐蕭瀟看了眼地上的花，然后……突然貼近王斯年。
王斯年不自覺地后退。
可他后退一步，徐蕭瀟就靠近兩步，直到兩個人之間，沒有距離。
這沒距離的距離，讓王斯年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
眼神，也不知道該看向哪里。
徐蕭瀟的眼神，倒是一直盯著王斯年，開口就說：“他們來，是給我研究、調試新設備！我們做的事，都是有意義的！也可以說，每個人都在進步，只有你這位大少爺，不知所謂！”
徐蕭瀟的話，一點點碾碎了王斯年的自信心。
他狠狠盯著徐蕭瀟，卻一個字都無法反駁。
徐蕭瀟卻后退了兩步。
重新打量了下，然后說：“之前還以為，你的身邊都是狐朋狗友，但是現在看來……”
徐蕭瀟停頓了下，然后紅唇輕吐：“也許真正混日子的，只有你自己！”
王老當初讓王斯年來這，只希望他能別再荒唐度日。
可大好年華，只求個不荒唐？
那才是真正的荒唐！
不過，那和徐蕭瀟有什么關系呢？
徐蕭瀟懟了王斯年，替自己的花出口氣，便不想再搭理他。
轉而附身去將花盆扶起，在將撒出來的土，捧回去。
至于花……
徐蕭瀟嘆氣，也不曉得這花挽救一下，是否還能活。
王斯年低頭看著徐蕭瀟的發頂，眼神幾經變換。
最終，他磨著牙齒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如同個永動機一樣，不做點什么，就失去了自己的價值，我來這個世上，就是享受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