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辭放下手中文件:“立刻去安排。”
寧蘅見此,也起身,“表哥,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好。”
薛允辭點頭。
薛允辭邁開筆挺的軍裝身形,朝著門外走去,等到他離開后,寧蘅也出了門。
她叫了的士。
半小時后。
的士在神山畫展門前停下。
門前依舊是被封住的字樣,她輕車熟路的找到墻檐最低的地方,爬上一邊的樹,然后從樹上進門。
這已經是她這一周數不清是多少次進這里了。
早上來過。
下午來過。
有一次深夜里,傅瑾州沒有回家,為了查清這里哪里可以藏人,她在這里待了整整一宿。
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
全部都在她腦中銘刻的清晰。
這一趟。
她再一次從前廳,翻找到花園,然后在二樓的中央大廳又找了一遍,后來又看遍了每一棵樹下,每一朵花旁。
然后又翻到了一個大型的垃圾站。
因為這里被封鎖的緣故,垃圾站已經好久沒人來收拾過了,這里有游客丟下的奶茶,甜品,飲品,還有被館內工作人員處理干凈然后丟過來的流浪狗流浪貓排泄物,數千人制造的垃圾堆成了一座大山。
蒼蠅遍地。
甚至地上都生了蛆蟲。
這里警調隊員也查過,他們并未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寧蘅也查過很多次。
但是也都只是翻開表面的那一層。
可是……
只有這里她沒有系統又認真的查過了。
她從旁邊撿過一根較硬的樹枝,一邊一點點的撥開垃圾堆,頃刻之間,惡臭難聞的味道瞬間籠罩著她的鼻尖。
她撥開底下一層飲品廢料的時候,上面有一層東西迅速往下掉,幸好她及時躲開。
她繼續開始一點點的搜查。
甚至有些東西的味道,直接醺的她眼睛泛紅,淚腺的水不受控制的流。
但她仍舊絲毫沒有停下動作。
這樣一翻。
就是整整一個多小時。
越往里,里面味道越大,并且里面的東西現在幾乎都能肉眼可見,并未有她想要看見的東西。
……還是沒有么?
她望著碧藍色天空,深吸了一口氣。
許久。
丟下手中的棍子,轉身,剛打算要離開。
一樣黑色的布匹忽然絆住了她的腳步。
布匹很柔軟,但是因為有黑色的不知道是飲料還是其他污水的東西浸濕的透徹,所以被壓在最下方的時候,這黑色的邊角料看的并不很凸出。
并不是能讓人一眼察覺的那種。
她定定的看了幾秒,然后彎下腰,緩緩重新撿起地上地木棍,然后挑起那一塊布帛,往后拖拽。
這東西好像被厚重地東西壓住了。
有點扯不動。
她直接扔掉木棍,手動扯了起來。
手上東西味道很重。
但是她卻似乎毫無察覺。
她扯得很費勁,扯了好幾下,最后,她攢了一把勁兒,終于用力將這樣東西拉了出來。
拉出來后。
東西就很明顯了。
這原來應該是一條薄毯。
只是被人撕成了一條條的碎片,警調局在事發后就封控住這里了,所以幕后黑手來不及將這些東西轉移。
在一周之前s國,天氣還完全沒有現在這樣冷,那時候天空也還還沒有下雪,這些歹徒在監控錄像覆蓋之前,藏匿在這里整整一周,除了身上的衣服外,就靠著薄毯來取暖。
她仔細觀察了布匹。
雖然有的地方被水浸濕,但是有的地方還是干的,還有頭發絲,頭皮屑。
她立刻打電話給薛允辭,將這件事說明了一下。
“有了這條薄毯,就可以證明,這群歹徒并不是巧合逃竄到這里,這里發生的事也并不是意外,而是蓄謀已久,這件事就可以正式立項,被立為重大刑事案件,加派人手展開調查。”
“毯子上還有頭發,你讓人迅速去dna比對。”
“還有這條薄毯的來歷,我之前看過安漾西的消費記錄,她一周前在網上購買了一條sheryy品牌、兩米長,寬有6米的絲絨薄毯,如果能證實這就是那條薄毯,再加上dna比對成功,你們就有充足的證據拿人。”
薛允辭立刻站起身:“明白,我立刻帶人過去。”
“嗯。”
……
寧蘅一直等到薛允辭帶著一幫警調隊員從警局到畫展這邊小心翼翼的將現場排查,將所有‘證據’取走之后,她才準備要走。
臨走之前。
薛允辭沉吟片刻。
還是給她看了一樣東西。
是馬漢慶的手機。
寧蘅接過,然后就看見上面,是一張她的照片。
她驟然瞳孔緊縮。
腦中倏地就閃過那天在事發現場,馬漢慶先是看了眼手機,然后便直接在人群中目光梭巡了一圈,鎖定了她的畫面……
她想到什么,脊背泛起透心涼意。
薛允辭在她身側說道:“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是你藏匿了手鐲,才讓蘇嫣替你遭此橫禍,所以心底一直有負罪感。但我調查了那天的監控,并不是因為馬漢慶看到你私藏碧色手鐲而找上你,而是因為他看了眼手機上的照片,所以找上了你。”
“……原本我們立刻就查了馬漢慶的手機,但是這張照片是高密照片,過了一定的期限,就會徹底模糊掉。”
“我搜索了很多高技術部的人員,一直到現在,才徹底還原這張照片。”
寧蘅攥緊手機,用力闔了闔眼,再睜眼時,眸底掠過極致的肅殺與陰翳。
“我知道了。”
丟下這句話。
她洗干凈手,叫了的士,離開。
回到銀河灣,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后繼續坐在電腦前查閱資料。
剛打開電腦。
就發現在半小時前,有人給她發了一封匿名郵件。
她剛打開,便看到了一份信息資料。
這份資料的信息很大,她翻閱了一兩頁,剛打算發給薛允辭,然后就收到了一通電話。
是傅家老宅的座機電話。
“阿蘅,在嗎?”
寧蘅一只手將手機放到耳邊,雙目全神貫注的看著電腦熒幕上的照片,“媽,您有事嗎?”
“是有點事想要和你說,你現在能來趟老宅嗎?”
寧蘅回道:“現在可能不行,很重要的事嗎?”
黛娜夫人:“算是重要的吧,瑾州瑾硯都忙于工作,我只能找你了。”
寧蘅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行,那您在家等我,我半小時應該就能到。”
電話掛斷。
寧蘅將文件保存,然后關上電腦,出門。
……
時間滴滴答答的轉悠著。
半小時后。
寧蘅來到老宅的客廳,客廳的茶幾上,擺著黛娜夫人最喜歡用的青瓷茶盞,空氣中蕩漾著茶水清香。
客廳內空無一人。
上次之后,老宅的傭人基本上便被辭退了,寧蘅又朝前走了兩步,邁步上樓,還沒走到二樓,便聽到二樓樓道口有腳步聲。
緊接著。
安漾西緩緩出現在她的面前。
“大嫂。”她臉上又是驚喜又是驚奇,朝下走了兩步:溫和的笑問道:“你回來了?”
寧蘅冷冷凝睇著她的面容,語調毫無感情的喚著她的名字:“安漾西。”
“那通電話,是你打的。對吧?”
安漾西臉色茫然,“大嫂,你在說什么呀?我怎么有點……聽不明白?”
寧蘅定定地看著她,眸底像一寸利尺,含著穿刺性與俯視性,將內斂與冰冷的氣場,展現的淋漓盡致。
“別裝了。”
淡淡的語調在客廳如有千鈞威懾力的響起:
“畫展的事,是你做的。”
“你原本想殺的人,其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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