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把餐后水果也送了來，便也被留下。
下酒菜足夠多，三人時隔多年，再一次坐在一起吃著東西喝著酒。
程罪咽下口中食物，永遠不疾不徐的模樣，“我是想時刻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這首都的繁華讓人眼花繚亂，一不留神就能陷進去。”
折月錯愕：“小姐，您也會被誘惑嗎？”
這話把程罪逗笑了。
她靠著座椅笑了好一會兒，“我為什么就不會被誘惑？我又不是無欲無求。”
“那時候……”
程罪頓了頓，“真窮啊，窮的我都想哭。我經常一個人躺在木頭床上在想，我還這樣年輕，我怎么就把自己的生活過成了這樣。我甚至不敢見我從前的同學，我怕會被人笑話。”
她這番話讓在場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似乎很震驚原來程罪也會有虛榮心，也會有普通人的掙扎。
程罪點上一支煙，卻沒有抽，只是聞著那股子熟悉的味道。
她媚的不像話，猶如一只妖精在回憶自己修煉成精的那些艱苦歲月，呢喃細語：“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女人的話有一搭沒一搭，但旁邊的兩人都能聽的懂，“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沉浸在過去無法自拔。我也不做任何傷害我自己的事。”
“不碰個杯？”
折月與晉堂笑了笑，像是都安了心。
實際上，與他們碰杯，仰頭飲酒時，女人的眼睛到底是紅了。
她真的不是神仙，她也是個普通人，一顆心臟，也會碎。
姜祖黎的那些話，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
他好像變好了。
程罪是由衷的為他開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周匪成長。
可遺憾心痛的是，他的改變不是為她。
程罪咽下一切心酸，忽然說了句：“我突然，羨慕起一個女人。”
一個可以得到她從前付出一切都沒得到的女人。
-
深夜。
折月與晉堂各自去休息。
小房間的門關了上。
那個小燈泡照亮的地方，女人坐在燈下，就著破碎的光芒低下了頭。
幾過經年，程罪終于哭了出來。
她捂著雙眸，哭到無聲，哭到哽咽，哭到險些窒息。
眼淚滾燙滾燙，順著她的指縫擠出，流在了她的手臂上。
外面的冬雪還在繼續，隨著女人的眼淚越兇，它舞的越是快。
程罪的手捂住了心臟處，那道猙獰撕裂的疤痕還印在那里。
她從不將自己的脆弱展露在人前。
也無人知曉，那無數個夜晚，她都是怎樣輾轉難眠的。
-
“商先生！”
二層樓樓下，晉堂各種阻攔。
頂著狂風寒雪的男人穿著大衣，他像是跑過來的，氣喘吁吁，“晉……晉堂。你讓我看看她，就一眼。”
“都這么晚了，您明天再來吧。”晉堂心知商秉權的心意，也不好太不近人情。
商秉權搖頭拒絕，那股子浪蕩公子的氣質早已不見，他拍了拍左心口的位置，“我莫名其妙的心慌，我就想看她一眼。”
-
“程罪？”
“程罪！”
商秉權敲不開門，急的一腳踹開了門鎖，他不顧腳踝的痛走進去。
燈泡的光沒有深度，卻足夠照亮那劣質地板上成片的鮮血。
紅酒杯破碎在地，仿佛還帶著溫度。
商秉權的眼睛瞬間嚇的紅了，闊步沖了過去，“程罪……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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