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玫是項靕在建校時候的同學，有過一段還算懵懂的情愫。
懵懂的情愫不是因為青春年少羞澀，更不是因為彼此都恪守原則和底線。
而是因為喬玫的老古董父親，一個死倔到讓人發恨的老頑固。
老喬年輕的時候，在部隊上受過別人的救命之恩，并由此引發出一段指腹為婚的荒唐狗血鬧劇。
項靕在學生時代，只約過喬玫一個女孩出去吃飯。
不算指腹為婚，兩人都是彼此的首任，關系也一直很穩定。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種穩定是因為要默默等待著畢業后的分手，根本顧不上搞七搞八。
其實到了第三學年的后半段，就已經開始減少聯系了。
項靕所知道關于喬玫的最后一條消息，是她考上了大學。
自那以后，兩人就再沒見過面。沒有電話，沒有短信，什么都沒有了。
他倒是不想信守承諾呢，可喬玫實在太堅決了。
一句“不想讓心臟病的父親出事”，叫項靕一時間根本不出任何借口。
而且老喬也的確像是發現了什么問題，后來項靕嘗試著過，卻發現人家已經開始嚴防死守。
（插一句，這是真實發生過的，原型是一個發小。不同的地方也有，就是女的沒考大學，畢業后不多久直接結婚。）
想在回想起來，項靕覺得自己當年還是太年輕了。
什么狗屁的指腹為婚，那東西特么根本就是犯法好不好。
親爹拿閨女的人生大事為自己還債，極端自私的行為列表中，也要排進前三了。
話說，這么多年不聯系，也不知道喬玫過得怎么樣。
如果當初自己能鬧騰一波，也許會丟人現眼，讓最終結局更不愉快。
但更大的可能，卻是把一個被父親當做工具和禮物的女孩救出火海。
換上抱怨的說法，要是自己能和喬玫在一塊，哪還有林惠茹什么事啊。
而喬玫那邊，指腹為婚的丈夫，吃了自己的剩飯，也不知道對她有沒有影響。
當然了，這些都不過想想而已，本質上是于事無補的。
后悔，只是一種毫無療效的苦味沖劑，不會帶來煩惱之外的任何東西。
人生的每一次選擇，都是性格、經歷、眼界、欲望的融合產品，不可能因為誰的意志而轉移。
現在倒是該想想，如果這個同名同姓的人就是喬玫，自己該怎么辦。
是循著當年的關系選擇聘用，并在今后給與信任。
還是根據她的具體表現，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又或者干脆連面試都不要安排，杜絕萬一可能出現的舊情復燃。
在三個選項中猶豫片刻，項靕還是打了個勾。
他真的挺想見上一面，這么多年過去，沖動的功能早就該失效了吧。
至少項靕可以確定，自己絕不會干那種破壞別人婚姻的爛事。
把勾畫好的表格給了朱筱筱，讓她們打電話通知分時段來面試。
上班第一天就加班，許佳和朱筱筱還是挺高興的。
公司的條件她們都看在眼里，老板還是個有情懷的人。
未來怎么樣不好說，但在這樣的公司工作，一定要舒心很多。
而且她們下午可是上網查了，老板吃飯時候手腕上露出來那塊表，竟然價值近七百萬。
這個價格還是差不多兩年前的，照現在奢侈品的漲價趨勢，估計已經超過七百萬。
那可是一塊表啊，能頂上班好幾套剛需房了，自己不吃不喝干到死都買不起。
把一套豪宅戴在手腕上是什么感覺，至少目前的她們無法想象。
但她們可以想象的是，老板的身家一定很雄厚，公司一定會很穩妥。
五點半出頭，兩個小文員完成工作下班。
沒過幾分鐘后，趙婧乘坐電梯來到49層，推門走進公司。
開陽置業的辦公地點她已經選了幾處，想讓項靕再給把把關。
最終確定下來后，就可以提交工商注冊資料了。
另外嘛，當然也帶著小目的。
自己已經跟了項靕，那就不能白跟。
女人矜持的時候就會特別矜持，徹底拿定主意之后，卻要比很多男人更加果斷。
趙婧就是這樣，黃牛該做的事沒做到，她這塊地只能主動點。
到辦公室門口，正準備敲門呢，就和剛好要出來的項靕撞了個滿懷。
揉了揉被下巴撞到的額頭：“項哥，你這是準備干嘛去？”
項靕也已經連吃了三天素，之前還在盤算，時間夠不夠覓食呢。
看到趙婧主動出現，當即放棄籌劃管理學習。
伸出大手，把小花妖拽進懷中：“嘿嘿，項哥準備干的已經來了，你說呢？”
這種鬼話，趙婧潛意識就不會全信，但還是在主動意識勸說下信了大半。
順勢就把自己剛在網上學的東西施展出來：“項哥你就會逗我開心，今天來的要是別人，你也會這么說嗎？”
看著小花妖并不純熟的撩撥表情，項靕內心有些失笑。
這種生疏還挺有意思，有些角色可不就是這種樣子嗎。
“瞎說，項哥逗你開心是肯定會的，可就是不會騙人。來，項哥正有事發愁呢，你給客串一把秘書。”
于是，撲克多了新一種玩法系列，可以統稱為“扮演局”。
今天的內容是工作匯報，項總審核了趙秘書的新門市選址列表，又指點了一些一些工作上的問題，結局非常完美。
七點十五分，收獲巨大的趙秘書挽著項總的胳膊，神采奕奕地來到一家餐廳。
和趙婧分開后，項靕去了三中接閨女。
都不用他開口問，丫頭一上車就開始嘰嘰喳喳。
中午吃了什么，回家吃午飯多爽，劉艷萍的廚藝多牛，直說了兩分多鐘。
但也有一點不太好，就是覺得被勞斯萊斯接送太高調了。
下午就有同學問她，中午接送的是不是媽媽。
當得知劉艷萍是家里的阿姨后，包括幾個家里比較富裕的同學都有點懵。
其中一個和閨女關系挺好的女生，言語間明顯帶著羨慕：“給保姆配勞斯萊斯，玥玥，你家也太奢侈了吧！”
閨女只能解釋，說車是給爺爺奶奶的，自己不過是沾了老兩口的光而已。
然后不過半下午時間，“項玥每天有勞斯萊斯接送”這個話題便在三中傳開了，幾乎壓過男生們最為吹捧的“項玥她爸打斷一根脊梁兩條腿”。
項靕能猜到，閨女還有一條沒說出來，劉艷萍被誤認為是她媽媽，對她的傷害才最大。
這會兒說這么多，又覺得勞斯萊斯太高調，更多的是在為那個誤會背鍋。
這個困擾，項靕有一半的責任，卻找不到任何方法解決。
和林惠茹復婚，情況怕是要比現在還更糟糕。
債務很簡單，還錢就沒問題了。可人性呢，你有再多的錢也改變不了。
離婚到現在也有一個月了，林惠茹就像忘了自己還有每月見女兒兩次的權力。
甚至除了離婚當天通知閨女外，連電話都沒有再打過。
項靕心懷愧疚，卻無可奈何，連讓林惠茹來接送閨女幾次的話都沒法說。
揉了揉閨女的長發，把人摟進懷里：“車已經買了，你先將就著坐一段時間，等五一放假，爸帶你去買輛喜歡的。”
“哎呀，爸，你說什么呢！”閨女抬起手把頭頂上扎人的胡茬推開：“我又不是傻子，還能不知道你買那么好的車也是為了我嗎。
我就是有點不開心，憑啥我爸的風頭要被一輛車給搶了。誰知道再過多久，大家就會忘了你的英雄事跡，現在的人就知道錢，太氣人了。”
說完又坐直了身體，盯著項靕的眼睛：“還有啊，爸，我跟很認真地你說，你沒有半點對不起我的地方，我不允許你以后再想那些亂七八糟。
林總是我親媽，我就是再不喜歡她，也沒法改變這個事實。她這么久不和我聯系，我的確有點小小的失望。
但只要時間久了，這種事我都可以習慣和接受，反正就算見面又能怎么樣呢。可你和爺爺奶奶就不一樣了，我就想你們都開開心心的。
話說你也不小了，抓緊琢磨著找個伴兒吧。等明年我上了大學，連個貼心小棉襖都穿不上，想著就那么可憐。
我可是說真的，你找個伴兒我半點意見沒有，只會替你高興。有個人照顧著你，我不在的時候也能放心點。
不過也有一條，你必須答應我，盡量別找比我小的。要不到時候見了面，我叫她聲后媽她都不好意思答應，多尷尬呀。
另外還要重申一點，花錢別那么大手大腳，想想你還有個閨女等著繼承遺產呢。要是將來你再弄個弟弟、妹妹的出來……”
“打住啊，越說越沒樣兒了，女孩子家家的每天都想點啥。趕緊回家給我做卷子，要是考不上好大學，看我咋收拾你。”
這丫頭是真沒治了，項靕要不趕緊攔住，后面還不知道說出點啥來呢，現在也就高考還能壓一壓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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