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志心里憋著一股火,一路上眼睛都沒閉一下的就趕回了老家。
家里人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回來,劉母知道兒子心里難受,這時候也只能安慰著說:“算了學志,媽相信,以后你肯定會遇到更好的姑娘,李秀娟……你就忘了吧。”
“媽,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劉學志盯著劉母問。
劉母嘆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倒是劉學志的弟弟劉學強十分氣憤道:“大哥,我看那個李秀娟就不是什么好人,她跟供銷社主任搞到一起去了,聽說不僅能回城,對方還答應給她在供銷社弄個營業員的工作!”
“大哥你是不知道,就因為這事兒,咱爸媽特意跑去老李家要說法,結果那家人鼻孔朝天的特瞧不起人,李秀娟她媽直接就說了,要不是鄉下苦,才不會讓閨女跟咱家人處對象呢!”
劉學志聽的腦袋嗡嗡的,他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秀娟她不是這樣的人……”
“大哥,你怎么到了現在還這么傻!”劉學強怒其不爭道:“她寧可上趕著給人當后媽,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還不明白嗎?”
“我都打聽過了,供銷社主任王文貴快四十了都,他老婆去年病死了,家里頭留下三個孩子,大閨女跟我一個年級,大哥,這事兒還用想么!”
劉學志咬著牙,盡管嘴上仍舊不肯承認,但此時他心里已經明白了,他和李秀娟六年多的感情,在回城和工作面前竟一文不值,為了那些,李秀娟寧肯嫁個鰥夫,也不肯和他在一起。
另一邊,李母正忙著給李秀娟置辦結婚用品,這天兩人剛從供銷社回來,李母一路上都在夸新女婿。
“王主任人可真好,你看那些售貨員平時哪個不是鼻孔朝天的,這一見了王主任的條子,一個個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我呀活了這么多年,頭一次這么揚眉吐氣!”
李秀娟跟在她身后不吭聲,手里抱著個不小的包袱。
李母也不管她應不應聲,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多虧了王主任,要不咱們能買到這么多的確良?我都想好了了,先給你做件襯衫,剩下的留著給你弟,以后等他找對象的時候,就省的再給女方家買布裁衣裳了。”
“對了,還有那個大紅被面,你帶過去可得留好了,以后咱家就省著買了……”
李母說的口干舌燥見李秀娟一直不說話,頓時便有些生氣了:“我說娟子,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姓劉的呢?”
“媽,你……”
“我告訴你,我壓根就不同意你倆在一起!你也不看看他家什么條件,他那個媽病病歪歪的,你要是真跟他結了婚,我告訴你以后有你受苦的時候!”
“現在還說這些干嘛啊,”李秀娟皺眉:“你別說了。”
李母哼了一聲:“這話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回去得告訴他們以后誰也不許再提姓劉的一家,這男人可都小心眼,要是讓王主任知道你以前那些事兒,到時候跟你吵架怎么辦!”
李秀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還沒嫌棄他死過老婆呢!”
李母伸手打了她一下子:“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告訴你,別看王主任歲數比你大點,媒人可都跟我說了,想把閨女嫁給他的人家正經不少呢,再說了就算他有孩子怎么了?我跟你講他那個閨女已經能干活了,等你嫁過去家里的事兒你就都讓她干,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抓緊時間生個自己的孩子,等有了孩子,媽跟你說,你在他們家就算是徹底站穩了,甭管他那些孩子,以后啊都越不過你去!”
母女倆一邊說話一邊拎著東西往家走,才走到胡同口李秀娟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學志?你,你怎么在這?”
李秀娟在看到劉學志的那一瞬間,心里忽然充滿了愧疚,李母沒想到劉學志竟然能跑回來,上前一步就要攔住他:“劉學志,我可告訴你,我家閨女跟你沒關系了,以后你再別來煩她!”
“實話告訴你,我女婿那可是供銷社的主任,給我惹急了,有你好果子吃!”
劉學志不搭理李母的挑釁,只看著李秀娟說:“我想跟你談談。”
李秀娟點點頭,將手里的東西都交給李母道:“媽,我跟他說幾句話,你先回去吧。”
李母皺眉,有些不放心的說:“那你快點回來,等會兒大伙兒都下班了,要是看見你跟他在一起,不好,明白不?”
等李母走后,劉學志才上前一步問:“為什么?”
李秀娟其實心里也很難受,可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么?畢竟路是她自己選的。
“學志,是我對不起你,”李秀娟哽咽道:“我真的不想再去鄉下吃苦了,我……”
“咱們倆在一起快七年了,你還記得我今年多大了嗎?”李秀娟看向他:“我這個年紀實在是等不起了……”
“可是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難道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李秀娟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感情?感情能當飯吃嗎?能換成大米白面嗎?為了感情我在鄉下啃了六年的黑面窩頭,我真的是……吃夠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劉學志徹底明白了,即使沒有他沒有這段感情,李秀娟也會做出如今的選擇,只不過他……不小心成了李秀娟人生道路上的一塊絆腳石而已。
“抱歉,是我耽誤你了。”劉學志強忍眼淚朝李秀娟咧咧嘴角,他盯著李秀娟的臉深深看了一眼,然后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劉家人自從劉學志出門后就一直揪著心,劉母恨不得一分鐘去大門口瞧五六次,等到天黑也不見大兒子的身影,她再也忍不住了:“學強啊,去外頭看看,這天都黑了,你哥咋還不回來?”
劉學強答應一聲,穿上棉襖就出去了,過了沒一會兒他就扶著醉醺醺的劉學志進了屋,劉母心疼的不行,趕緊把人扶到床上去休息。
劉學強看著大哥這樣,心里頭實在是難受,他以前其實挺喜歡秀娟姐姐的,也想過秀娟姐姐以后會成為自己的嫂子,可看到大哥被打擊成這副模樣,他再也坐不住了,收拾好大哥轉身就準備出門。
“學強,你去干嘛?”劉母問了句:“大晚上的別亂跑。”
“媽你放心,我就出門透透氣,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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