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真的修好了，能打著火了，村長。”
“哎，快開一圈試試。”村長激動也開始搓手。
張建民上去之后，開著拖拉機圍著場院轉了一圈，正好趕上了大伙兒下工。
“喲，這不是咱村的拖拉機嗎？”
“是啊，這是修好了？”
“可不是修好了嘛，這建民都轉了兩圈了。”
“哎喲，這次秋收可算是能輕松點了。”
“就是，就是，春上耕地，沒把我這老腰累折嘍，”
“就是啊，自從這拖拉機弄回來，咱村里可是開了不少荒地，都快趕上村里原來的土地了，產量倒是上去了，可這活也是累人喲。”
“這不是修好了嘛，這次秋收沒問題了，哎，你看村長旁邊站的是誰啊？新來的技術員嗎？”
“那是咱村里新來的知青，剛來的時候我見過，現在就在那個山腳下那個院里住著呢。”
“我說沒見過呢，走走走，過去再看看去。”
“我不去了，得回家吃飯啦，下午還得上工呢，這拖拉機在場院里又跑不了，等有空再看唄。”
“就是，就是，走了，走了，回家了。”
一群人圍著場院看了一會兒，就都回家了，畢竟下午還有活。
“建民，行了，行了，快回來吧，瞧把你能的，開個一兩圈試試就完了，怎么還開起來了。”村長趕緊喊住了張建民，再讓他開下去，這箱油都不夠他造的。
“哎，村長，我這不是高興嘛，好久沒開了，一下子給忘了。”
“嗯，這車沒問題了吧？”村長還是更關心這個問題。
“都好了，當初就是打不著火了，別的沒發現有啥毛病，是吧，林知青？”張建民說完還問起了林知青，畢竟人家是行家。
“嗯，是沒其他問題了，就是這個小零件壞了，現在換上就能正常啟動了。”
“好好，林知青走，中午去我家吃飯吧。”村長一聽就放心了。
“不了，村長，我妹妹也下工了，我得回去。”林立北跟著東奔西跑的一上午了，也確實累了。
“哎，客氣啥，我”村長還想繼續勸，被老支書打斷了，“行了，吃飯的事再說，先讓立北回去歇歇吧，從早上到現在一直跟著忙活。
“對，對，你看我，一高興起來，啥都忘了，先回吧，先回吧。”
林立北跟老支書他們打完招呼，就回家了。
“哥，怎么才回來？修好了？”林立鐘下工之后，就回院子了，到門口就發現，門還是關著的，就猜到林立北沒在家，進院之后，找了一圈也確實沒找到人，想著今天早上兄妹兩人閑聊的話，估計林立北是去搗鼓拖拉機了。
“嗯，可算是修好了，”林立北坐到了凳子上就不想起來了。
“累了吧，飯做好了，先吃飯，吃完去睡會兒。”林立鐘剛才就把饅頭熱上了，又簡單拌了個涼菜，還有之前冬叔帶來的咸菜，簡單組合就是一頓飯。
“嗯，好，辛苦小五了。”
“好了，饅頭差不多了，吃飯吧。”
“小五，這次要是順利的話，應該能有意外收獲？”
“你是說村里要給你獎勵？”
“不僅僅是村里，目前還不確定。”上午在兵團那會兒，那個技術員一直跟著林立北，在他忙活著拆零件的時候，還老是問一些技術方面的問題。林立北當時雖然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是也沒多想，在人家地盤上淘東西，還是客氣一些為好，所以那位技術員問的問題，林立北也都一一解答了。現在回想起來，他應該是還有別的目的，不是單純的技術討論。
“嗯？那你的意思是兵團？”看來上午發生了點什么，讓自家一向反應遲鈍的四哥也回過味兒來了。
“嗯，就是上午去拆零件的時候，他們的技術員和指導員都去了，那房技術員還老是問問題。”
“那你都給人家解答了？你覺得那位技術員的水平咋樣？”
“接觸不多，初步的感覺是經驗豐富，但是理論層面的東西缺乏。”
“哦，那除了問問問題，就沒有別的了？他們指導員啥反應啊？”
“那位指導員全程沒有說話，臉上也沒啥表情，基本沒反應。”林立北當時看到這個指導員的時候感覺面善，就盯著人家看了好急眼，越看越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但就是想不起來，“小五，那個指導員，我看著有點眼熟。”
“不能吧，咱這邊的親戚可沒有再這混的，你是不是搞錯了。”林立鐘心里隱約有個猜測，但是這也太巧了，只感覺不可能，
“嗯，也可能是看錯了。”林立北就是一直沒想起來是誰，所以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行了，哥，這事兒現在還不好說，你先忙活村里拖拉機的事吧，兵團那邊如果真的想調你的話，估計也等這件事完了。”林立鐘覺得這對林立北也許是個好機會，兵團那邊畢竟是有工資的，比城里的工人也差不到哪去，她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如果林立北被調走，自己要不要跟著去，怎么去的問題。
“村里的拖拉機已經沒有問題了，我回來之前就給換好零件了，機器也啟動起來了，你不知道嗎？就在場院那邊。”
“對了，哥，你還記得火車上的朱爺爺嗎？”林立鐘覺得還是要跟林立北確認一下的，萬一兵團那邊真的有意向，也好找人幫著說說話。
“嗯，記得，就是你救的那個小男孩他爺爺。”才過去沒幾天，林立北對朱家爺孫還是挺用印象的，想到這里，林立北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對那位指導員的熟悉感來自哪里了，“小五，你這一說，我突然想起那位指導員像誰了。”
“朱爺爺？”
“對，就是他，你怎么知道？”
“之前爺爺不是提過一句嘛，說朱爺爺的兒子和媳婦就在這邊的兵團，他是來送孫子的。其實，我也沒想到能這么巧。”林立鐘還是覺得太巧了，不知道有啥坑在前面等著自己呢，不過還是值得一試的，“四哥，回頭我就給爺爺寄信，讓他打聽具體點，要是真是這位指導員的話，咱們也算是有熟人了。”
“小五，沒那么容易的，這方面兵團管理的很嚴的。”
“四哥，我明白，但事在人為，先不要考慮那么多，你現在要考慮的就是怎么發揮你的技術優勢，干出點成果出來，這才是你能否進去的關鍵。”
“嗯，對，靠實力說話才行得通，好了，先吃飯吧，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達成的，我會注意的。”林立北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催著妹妹吃飯。
場院這邊，老支書和村長都還在。
“嗯，不錯，總算是來了個有本事的。”村長看著已經修好的拖拉機，心里可高興了。
“就是，這可算是技術人才了吧，比咱縣里農機站那個都強。”張建民剛過了把癮，還賴著不想回家，“村長，要不我再圍著咱村開兩圈，好好試試。”
“可算了吧，你再開下去，這油算誰的？”
“哦，那我就先回家了，到飯點了，有啥事兒您喊我就成。”張建民見村長開始算賬了，就先溜了。
“六大爺，這林立北也算是給咱村做貢獻了，我想著咱們是不是該給點獎勵鼓勵一下。”村長開始盤算了。
“嗯，這個是得有，不能讓人家白辛苦不是，就是咱鄉下請人幫忙干活好歹還要管頓飯呢，這個可是幫咱們解決大難題啊，必須得給獎勵，還不能小氣。”
“明白明白，那給點啥合適呢？”這會兒村長就有點犯難了。
“依我看啊，不如就安排他負責拖拉機的維修保養工作，不用每天上工，就是出問題的時候隨叫隨到就成，工分呢，就按壯勞力算，一天十個工分怎么樣？”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這樣安排既照顧到林立北的身體，還解決了他的工分問題，一舉兩得。
“哎，這樣好，這樣安排就挺好，那就這么定了？要不要開個碰頭會跟其他村干部討論一下。”村長很是認同老支書的提議，不過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嗯，開，就下午吧，吃完飯咱倆分頭去喊人，就在隊部辦公室開，”老支書也明白，凡事都要按著規定來，自己不能主動破壞規矩，“沒人會反對的，誰要是反對，就讓他給咱找個技術員來。”
“就是，這么劃算的事情要是還算不過來，我看他們這腦子也不行了。”
“行了，回去吧，我這把老骨頭快散架了，得趕緊回家歇會兒。”
兩人商量完，就各自回家了。
下午的時候，村干部都被喊到了隊部，村長把事情簡潔明了地跟大家伙兒說了一遍，然后又把上午跟老支書商量好的獎勵方式也說了出來，問問大家的意見。
“啥？給十個工分？老支書，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就是，這不用上工就給十個工分，老支書，這是不是多點了？””說話的是個小個子的精瘦老者，他這年齡跟老支書也差不多了。
“就是，就是，要不給五個工分吧。”
“好了，都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兩句。”老支書見這開會快開成討論會了，趕緊出聲打斷，“哎，我說你們啊，只會算計自己家那一畝三分地的事，這個給十個工分我都覺得少了，你看這次的事，咱請來了縣里農機站的技術員，結果呢，來了三回了，愣是沒找到問題在哪，再看看人家林立北，這一上手就找到關鍵點了，不僅如此，”老支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咱縣里買不到零件，人家小林同志又給出了注意，最終咱們修這個車一分錢沒花不是，就光是這個零件的錢都趕上這一年的工分了吧，啊，這就是知識，嗯，就是文化的力量，你們要是有這本事，我也讓你一天啥活都不用干，只管好拖拉機，還給你滿工分，怎么樣？”
這話一出，大家都啞火了，無從反駁啊，你要說這地里的事吧，大伙兒都能說出個四五六來，但是這拖拉機，大家也只能夸個馬力真足，可幫大忙了。
“哼，一天天的，腦子都不用的嗎？啊，讓你們送孩子來上學，一個個推三阻四的，瞧見了吧，知道上學的好處了吧，行了，這事還有反對的嗎？”
“沒有，沒有，聽老支書的。”
“同意，還是老支書想得遠。”
“行了，都散了吧，回去也都好好想想，家里有條件的還是盡量送孩子去學校，多學點東西，到啥時候也吃不了虧。”老支書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散場。
“該干嘛干嘛去，快秋收了，都盯緊點，可別在這時候出岔子。”村長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也就開始攆人了。
“走，走，走，我那兒讓建國幫我看著呢，得趕緊回去。”
“我也是，找人看著呢，走走走。”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人就只剩下了村長和老支書。
“六大爺，那我去跟林立北說一下吧。”村長來精神了。
“還是我去吧，你這急脾氣，還是盯著地里的活兒去吧，這眼瞅著要秋收了，盯著點地里的糧食吧。”
“那行，那我也走了。”
“去吧，”老支書點了點頭，村長就轉身出去了，“哎，就怕這樣也留不長久喲。”老支書見人都走了，也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了，人老成精，老支書在兵團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那指導員跟技術員是在考察林立北，關鍵是人家林立北是真有本事，估計過不了多久，兵團那邊就該來接人嘍，多想無益，還是先去跟林知青好好聊聊吧。
老支書從隊部出來，一路上都在考慮著后續的事。村里得培養個自己的人才，縣里的技術員老支書是不指望了，這現成的老師不能白白浪費了，而且萬一人家走了，村里也不至于抓瞎。
“立北，立北，在家嗎？”自從上午叫上林立北的名字之后，老支書就不喊林知青了，畢竟叫名字顯得親近嘛。
“在，老支書，您請進，快坐。”林立北剛起來活動了一下，就聽見了老支書的聲音，趕緊把人請了進來，端了杯水放在人跟前兒，“老支書，喝水。”
“好，好，放這吧，我自己來。”
“您這個點過來是有啥事嗎？是拖拉機又出問題了嗎？”
“不是，不是，拖拉機已經修好了，我這次過來是代表村里過來的，你幫咱們修好了拖拉機可是幫了村里的大忙了，村委商議決定，讓你擔任村里的技術員，專門負責維修養護拖拉機，當然了，村里的情況你也知道，跟城里是沒法比的，但是咱們也不讓你白干，每天給你計十個工分，怎么樣立北？”
“那真是太好了，老支書，您這可是解決我的大問題了。”林立北一聽就高興起來，這樣以來自己就不會拖累小五了，還能好好地養好身體。
“當然了，咱們也有其他要求，”老支書覺得可以適當地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了。
“您說。”
“就是讓你帶兩個徒弟，教他們修車，這萬一要是哪天你回城了，咱們也有個后備力量不是。”
“行，沒問題，老支書。”林立北還是挺佩服這位上了年紀的村支書的，是為很有遠見的老者。
“痛快，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回頭在隊部那邊給你專門找間屋子，等人選好了，就讓你們開課。”老支書倒是很喜歡林立北這痛快的性子，“行，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這身子骨啊，還是得好好養養，年紀輕輕的別不當會事。”老支書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路中央的藥渣，進門之后這藥味還沒散去。
叮囑完這些，老支書就離開了，這帶徒弟的事兒是他臨時想起來的，人選還得跟村長好好商量一下。人家好好教了，能學到幾分還得看徒弟，要是徒弟學不會那不白瞎了，所以一定要選精明能干地年輕小伙子。
“老支書，老支書，有你的信。”郵遞員騎著二八大杠剛到靠山村，就看了老支書，趕緊把人喊住了。
“哎，是小趙啊，有我們村的信？”
“嗯，對，有五封，其中還有給您的一封呢。”
“哦，哪來的啊？”老支書接過信來，開始翻找。
“濱城來的。”
“濱城？”老支書一下子就知道是誰給自己寫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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