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鄭老太太一開始還挺熱情地邀請我去她家吃飯來著,后來就沒信兒了,只是送了些東西來,還以為是農忙鬧得,原來這里面還有劉洋的事情呢。”林立鐘聽完之后,感覺自己躺槍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嘖嘖,算了,本來救了鄭老太太就是隨手的事情,也沒往心里去,至于躺槍的事情,就更無所謂了,反正還要在村子里待上幾年呢,日久見人品吧。
韓淑霞把前因后果跟趙實說完之后,趙實就問她,“這件事你跟別人說過嗎?”
“當然沒有了,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怪不得這次劉洋一說合作的的事情你就答應了,是不是以為這就是她的把柄了?”
“對啊,沒想到,這還制不住她。”
“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反正也沒有別人知道是咱們干的,回去你可千萬別說漏嘴,這錢你就都收著吧。”趙實心里想著看來這名額的事情是徹底沒戲了,今年還能拿這件事為難一下劉洋,等明年她跟老袁的孩子生下來,怕是就沒啥用了。
“不行,這錢也有你的份兒,咱倆平分。”韓淑霞還是有點底線的,雖然錢沒有預想的那么多,但她還是愿意跟趙實平分的。
“算了,都給你吧,喜歡什么就自己去買吧,你上次不是還羨慕林立鐘從濱城帶回來的那布料嗎,回頭你跟樓衛紅商量商量,用錢跟她換點,做件自己喜歡的衣服。”
“行,那我就收下下了等你需要用的時候,再跟我說。”韓淑霞聽了趙實的話心里甜甜的,也就沒有再堅持。
被狗糧噎到的林立鐘等兩人走了之后,才從一墻之隔的荒院兒里出來,嘖,平時也沒看出來啊,這知青點什么時候都成雙成對的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尤其是趙實,一開始到知青點的時候,林立鐘幾乎就是把人給忽略過去了,沒想到,就這么一個“老實人”能干出這樣的大事來。
別說林立鐘沒想到了,樓衛紅和馮志遠也是沒想到,韓淑霞的話,樓衛紅還能猜到,畢竟不是那么會隱藏自己情緒的人,但是男知青這邊,馮志遠誰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是趙實。
“志遠,真是沒想到,竟然是他。”此時樓衛紅和馮志遠已經回到靠山村了,但是兩人還沒想好該怎么跟大家說,就沒有回知青點,直接跑到山上去了,村民也看到兩人了,還以為是上山撿柴的,也沒覺得奇怪。
“這件事,先不要跟大家說,回頭我去找趙實聊聊。”馮志遠剛才在縣城,知道是趙實的時候,心情起伏的厲害,這么多年了,他一直對趙實這樣的老實人是關照有加的,沒想到,就為了區區一個名額,對方竟然能這么陷害他。
“好,我聽你的,你也別難受了,人各有志,不要把他們當成你的責任。”樓衛紅這些年來,對知青點的男女知青都是照顧的,沒想到,這次卻差點被人背后捅刀,說不傷心是假的。
“嗯,知道,”馮志遠點頭道。
“對了,實在不行,就讓他們趕緊結婚搬出去吧。”樓衛紅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覺得這次的事情之后,自己是不能坦然的面對韓淑霞了,總覺得別扭。
“是個辦法,我會考慮的,”馮志遠實在是想不通,怎么想都想不通。
“那,那要不我們結婚搬出去住也行。”樓衛紅說完,臉瞬間就紅了,還在走神的馮志遠,也被這句話拉回了現實。
“咳,那個,這,我,”馮志遠撓頭,他跟樓衛紅才確定關系半年,這進度是不是有點快。
“那個,哪個呀?”樓衛紅平時直爽慣了,見不得馮志遠這樣婆婆媽媽的,“你就給句痛快話兒,到底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馮志遠下意識地就回答了,這話說出口,他反而輕松了,自從村里通知有名額之后,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馮志遠知道樓衛紅肯定會報名的,以她的為人,肯定能拿下這個名額,他也就沒有參與其中,只是默默擔心著兩人的關系。要知道,樓衛紅這一走,十有八九是不會再回到靠山村了,那自己跟對方的關系反倒成了累贅。
但后面發生的一些列事情,倒是給了他機會,樓衛紅能留下了,他的心也跟著放下了。
“你不再想回城的事情了啊?”馮志遠知道樓衛紅的家里對她很好,她是自己愿意來下鄉的。
“嗐,我想開了,經過這次的事情,我覺得還是你比較重要,別磨磨嘰嘰的了,擇日不如撞日,咱這就回去,找老支書開證明去,趕緊把婚借了。”樓衛紅這段日子心里也不好受,對這名額的事情也是患得患失的,進退兩難。
這下好了,名額沒了,但是馮志遠還在,還想啥自行車呢,這就可以了,不抓緊結婚,還等著干啥。這么多年相處下來,足以讓她樓衛紅了解馮志遠的為人了,這么好的男人,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好,都依你。”馮志遠早就放棄回城的想法了,家里那邊已經很久沒有給他寄信寄東西了,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不過,能遇到樓衛紅,他覺得這鄉下來的值。
這話說完,兩人之間的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林立鐘從荒院出來之后,趕緊去了上次去的配件商店。
上次跟自家四哥來店里,還差鏈條沒買到,這次林立鐘索性買了兩根。
買完鏈條,林立鐘又去了主街上的糧店和供銷社,等從縣里回來的時候,林立鐘的筐子已經裝滿了,路上的時候,同村的大娘看著得到筐子口的糧食,還酸了幾句,林立鐘沒搭理她,也就錯過了對方眼里的算計。
這個說酸話的大娘,也不是別人,正是方敏上輩子的婆婆,柳王氏。
這柳王氏從村里的牛城上下來之后,本來還想跟林立鐘搭話聊幾句的,但是對方下了車就走了,速度快的很,跟本沒給柳王氏機會。
“唉,現在的小年輕喲,真是的,連給咱們這群老太太聊天都覺得煩嘍。”柳王氏試圖說點啥,一是掩蓋自己沒搭上話的尷尬,二是想敗壞一下林立鐘的名聲。
“哼,王婆子,這又敗壞誰呢?”旁邊的劉大娘才不上當,她對這柳王氏可是知之甚深,對方就是個黑心肝兒的。
“沒瞧見么,就剛才想跟你家林知青說話,結果人林知青沒搭理她,這不就敗壞上了。”說話的是杜大娘,跟老支書家的宋大娘交好。“王婆子,我勸你小心點,這個林知青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人家可是老支書家的親戚。”
“哼,老支書家的親戚又怎么了,這人沒禮貌還不興說了,怎么,還是誰家的大小姐不是?”柳王氏小眼兒一翻,這難聽的話,張嘴就來。
“行了,走,走,走了,別跟她一般見識。”劉大娘就是林立鐘和方敏剛來的時候,帶著方敏一起編席子的大娘,柳王氏平時在村里也是好張口就胡說,大家都懶得理她就是了,這種人,你越跟她一般見識,對方越來勁兒。
“哼!”杜大娘就順著劉大娘的勁兒,兩人離開了。
柳王氏見兩人都被自己說走了,還有些小得意。她也拎起自己的籃子,顛了顛這輕飄飄的籃子,再想想林立鐘那都要溢出來的筐子,柳王氏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哼,老支書家的親戚怎么了,到時候被自己家的兒子拐到了屋里,還不得乖乖成自己家的媳婦。
到時候,那滿筐子的糧食就是自己的了,對了,還有錢,之前聽說許知青缺錢,這林知青二話不說就借給了對方一百塊,這可是一百塊啊,隨隨便便就借給了別人,說明這小丫頭根本不拿這一百塊當事兒,那她手里肯定還有跟多的錢。
柳王氏越想越興奮,連大兒子喊她,她都沒反應。
“娘?娘?你干啥呢,站門口不回院子里。”柳三土的手在柳王氏的眼前來回揮了半天了,對方也沒反應,只是臉上一直微笑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把你爪子給老娘拿開,鬧騰啥。”柳王氏回過神兒之后,一把就把柳三土的手給打開了。
“哎喲,娘,我這不是怕你出事嘛,喊你半天了都沒反應。”柳三土一邊揉著自己的手一邊說道。
“能想啥,一天天的,還不是想你們這些光棍兒,兄弟三個都這么大了,沒一個成家的,還不是都得靠老娘我想辦法。”柳王氏挎著籃子一路往堂屋去了,邊走邊罵罵咧咧的,“但凡有個能撐起來的,我至于這么辛苦嘛,你爹呢?跑哪鬼混去了?”
柳王氏尖銳的聲音,穿透了柳家的土胚屋,院子里也沒有院墻,都是樹樁子扎的籬笆,四周的鄰居聽的一清二楚,包括在后面鄰居家的柳霖,也就是柳王氏的丈夫。
“來了,來了,吵吵啥,在剛子家都聽見了。”柳霖灰溜溜地進了家門。
“還知道回來,你咋不死外面啊,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跑,上工的時候咋沒見你這么積極。”
“行了,這不是回來了嗎?”
“哼,進屋,有事跟你商量,老大叫上老二,你倆去做飯。”柳王氏說著把櫥子的鑰匙扔給了柳三土。
柳三土接過鑰匙之后,跑都了東屋去喊柳三水了,然后,兄弟兩個就去灶房做飯了。
柳霖進屋之后,柳王氏就把堂屋的門給關上了。
“啥事呀,咋還關上門了。”柳霖進屋之后,就坐在了炕頭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上了。
“大事。”柳王氏走到炕沿兒前,盯著柳霖,一字一句地說道,“關乎咱家能否吃香的喝辣的大事。”
“切,這大白天呢,做啥夢呀。”柳霖把茶杯放到了炕桌上,明顯不相信自家老婆子的話。
“哼,我跟你說,我給老大物色了一個人選,”
“誰家的呀?”柳霖一聽這個倒是來了精神,畢竟大兒子已經快二十五了,老二二十二,就連老三都已經十八了,可是家里窮,愣是沒人來上門說親,自家也托錢婆子好幾次了,不是給介紹個歪嘴的,就是跛腳的,把他氣得不清。
“就是咱村里新來的林知青。”柳王氏這一張嘴就忍不住了,“你不知道,我跟你說,人家那買東西的架勢,都成筐成筐的買,還有上次據說一下就借給了許知青一百塊錢,你說,這林知青家里都多有錢啊?”
“林立鐘?”柳霖一聽就知道自家老婆子說的是誰了,“就是老支書家的孫女?”
“對,就是她,”
“你瘋了吧,那孩子才多大,比老三都小,你怎么能打她的注意。”
“小怎么了,可以先定婚,等過上幾年,林知青成年了,再去扯證就是了。”這柳王氏想的挺好,還沒怎么著呢,就開始盤算上結婚的事情了,“再說了,小怎么了,小才容易忽悠啊。”
“不行,這老支書肯定不會同意的。”
“你傻呀,咱先讓老大跟人接觸接觸,等兩人培養感情了,再給她生米煮成熟飯,老支書那就不是問題了。”柳王氏想到那些糧食和錢,真是恨不得明天就讓人進門。
“你這不是結親,是結仇,不行,我堅決不同意,我告訴你,王若蘭,你最好把這些小心思都給我收好了,不要跟老大他們提一句,要是讓我知道你自己擅作主張,慫恿孩子們的話,我就休了你。”柳霖別看平時對柳王氏言聽計從的,但是真正到了大事上,他還是拎得清的,也能說了算。
“你,這不行,那不行,那你說怎么辦?”柳王氏見自己老伴確實是認真的,忍不住地生氣。
“你這方法就是不行,不要去招惹林知青,那孩子可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就那把子力氣,我都趕不上,你讓老大湊上去干啥?挨揍沒夠嗎?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小心思,真讓老支書知道了,咱家的安穩日子就別過了,那可是杜玉娟的孫女,你是不是忘了她的光輝事跡了?”
一提起杜玉娟,柳王氏那被錢糧迷暈的腦瓜子,瞬間清醒,怎么就把這母老虎給忘記了呢?
“當家的,那就聽你的。”柳王氏喏喏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哼,趕緊去做飯吧,老大和老二那手藝,你敢吃嗎?”
“哎,這就去。”柳王氏灰溜溜地跑灶房做飯去了。
林立鐘回到院子之后,就開始打噴嚏,一直打了十來個才停了下來,她還以為是林爸林媽想她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躲過了一場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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