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頌先在崔躍進和吳彥屏那惹了一肚子氣,又在周自衡這碰了軟釘子,心情很不美麗。
回到馬車上,接過俞小野手里的馬韁繩,用力一抖:
“駕!”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
俞小野扶住車轅努力坐穩,回頭望了望,見吉普車也掉頭離開,她又轉臉望向賈頌,小心地問:
“賈哥,周場長叫你過去干嘛的?”
賈頌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從口袋里摸出那兩張大團結:
“給你你就拿著,跟他客氣什么。”
俞小野一看到那二十塊錢,當場就扯著清亮的小嗓門兒喊起來了:
“你怎么能這樣,誰讓你自作主張替我收錢了?!”
“不要白不要。”
俞小野把頭一扭:
“你要你拿著,反正我不要!”
賈頌見到俞小野這個反應,本來陰沉的臉忽然笑了:
“丫頭,白給你的錢,為什么不要?”
“我為什么要平白無故拿別人的錢,我們一家有手有腳的,還用不著別人資助!”
“小樣,這么有骨氣?”
俞小野見賈頌完全沒把她當回事,她氣的呀——
要不是回去的路遠,她真想跳下車自己走回去!
賈頌見她氣鼓鼓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直接把錢往她棉襖的口袋里塞,語氣軟和了一些:
“好了,別跟錢過不去,拿著吧,下次再帶你到場部來,買點吃的穿的,等到你爸發工資,還得好久呢,二十塊錢,夠你們花一段時間了。”
俞小野隨即把錢掏出來,直接扔給賈頌:
“我說了我不要!”
賈頌趕緊抓住兩張紙票子,生怕錢給吹跑了:
“你真不要?”
“真不要!你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信?”
“你不要可就給我了哈?”
“你愛給誰給誰,反正我不要!”
“那我扔了?”
“你扔就扔。”
賈頌拿著錢,作勢要扔,一邊悄悄觀察俞小野的反應,等著俞小野來阻止他。
這畢竟是錢啊!
華麗麗的二十元大鈔!
普通人半個多月的工資呢,他就不信這丫頭會不心疼。
可是,這丫頭還真就無動于衷。
“我可真要扔了哈?”
“你扔啊——”
“你別以為我不敢!”
“那你動作麻利點。”
“——”
賈頌真想狠的下心來,真的把錢扔了,可是,兩張大團結就像沾了漿糊一樣,牢牢粘在他手上,他無論如何也扔不掉。
好吧!
老子服了!
老子跟錢又沒仇。
扔錢,那是傷天害理的事!
他長嘆一聲,又把錢揣進自己兜里:
“服了你了,算了,我先替你保管著,以后要用了,再找我要,好吧?”
俞小野語氣堅定:
“我不會找你要的。”
賈頌蹙眉,越發覺得這丫頭倔強的可愛。
——連錢都不喜歡的小傻瓜。
可是,要說不喜歡錢,剛剛吳彥屏把東西打碎時,這丫頭瘋了一樣把吳彥屏摁在地上揍的情景,簡直把賈頌嚇傻了。
被摔碎的瓦盆和醬油醋加在一起,估計也不超過一塊錢。
為了一塊錢能失去理智的打人,現在卻拒絕了二十塊錢。
這丫頭的行為著實叫人費解。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
賈頌已經完全把剛才的糟心事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俞小野也是小孩心性,跟賈頌賭了一會兒氣,很快就好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轉過頭問:
“對了,賈哥,你是不是認識周場長?”
賈頌頓了頓,說道:
“他是總場的場長,是我領導,我當然認識他。”
“我的意思是,你們還有私交嗎,或者說,在他是場長你是農工之前就認識?”
賈頌眉毛一抬:
“你這小丫頭片子有點眼力哈,這都給你看出來了。”
俞小野是從兩人對待對方的態度上看出來的。
剛剛周自衡坐在車上喊賈頌過去,直接喊賈頌的名字,語氣很隨意。
如果兩人沒有私交的話,周自衡應該會很客氣地喊一聲“賈干事”。
而且,賈頌對待周自衡的態度,也不完全是下級對待上級的態度,帶著那么點愛搭不理的樣子,就像俞小野剛來八連隊時第一次見到賈頌時那樣,有些吊兒郎當的。
還有一點,剛剛賈頌在辦公室里,當著周自衡的面又吵又鬧,完全沒把這位總場長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仗著和周場長認識,賈頌應該不會胡來。
賈頌不是那種完全沒有分寸的人。
通過這幾點,俞小野確信兩人有私交。
“所以你們關系很好嗎?”
賈頌很果斷地搖頭否認:
“沒有,談不上有什么關系,只是認識對方,從沒打過交道,今天算是頭一回私下來往。”
“展開了說。”
“額,我們差不多是一個院里長大的,你知道嗎,軍大院,兩家住的不太遠,他比我大好幾歲,我們不在一個年齡段,所以并不熟,不過我哥跟他挺熟。”
“嗷——原來你們是鄰居,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賈頌眉頭蹙了蹙,一臉不解地看向俞小野:
“你打聽他干什么?”
“我這不跟你嘮嗑呢嗎,嘮嗑不就得找個話題嗎?”
“你找個別的話題嘮啊,嘮他干啥?”
俞小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跟著煽動幾下,片刻后垂下目光:
“我暫時想不到別的話題,暫時只能嘮這個了。”
賈頌猶豫了下,嘆了口氣:
“主要是吧,有些事,不能跟小孩子說。”
俞小野一下子來了精神:
“賈哥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可更感興趣了,你非說不行了!”
“???”
俞小野往賈頌身邊挪了挪屁股,挨近了一些,一臉洗耳恭聽的虔誠:
“賈哥你說,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賈頌張了張嘴,大概是想揀點重點的說,可是——除了那些八卦的傳聞,他覺得姓周的這人也實在沒什么可講的。
或者說,他壓根就不愿意講。
因為講述周自衡的歷史,就是講述一段光榮的歷史,這很容易讓自己淪為炮灰。
他可不會犯這個傻,在小姑娘面前夸別的男人,他不要面子的嘛?
(男人奇奇怪怪的虛榮心。)
所以賈頌咧嘴一笑:
“沒什么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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