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丹把自己給魏科長寫的信拿了出來。
又把自己昨夜畫的版畫送給俞小野。
俞小野看了她和周自衡的版畫“合影”,非常喜歡,很仔細地收到自己辦公桌上。
然后,白宗丹就背上行囊,跟著從京城過來招工的張同志走了,還有另外一個女知青。
三個人在樓前廣場上了吉普車。
周自衡和俞小野等人在廣場前送他們。
到這時候,白宗丹被招工去了京城的事才暴露出來。
此前,辦公樓里的人大概只知道有建設局過來招工,但因為招工名額只有兩個,而且估計都是暗箱操作的“定向招工”,沒有其他人的機會,所以這事沒有引起特別大的關注。
反正不關自己的事。
等看到小白背著行囊跟著前來招工的人走了,都大為震驚,全都跑下樓圍了過來。
白宗丹看到那么多人來送自己,也很感慨。
上車之前,他發自內心地對著一旁的領導鞠躬:
“多謝各位領導栽培,以后如果有機會,我肯定還會回來看大家的。”
有人說道:
“小白,你一路保重!”
“到了京城,要好好工作,珍惜這次機會。”
“要常寫信回來,給我們說說那邊的情況。”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跟白宗丹說著告別的話。
白宗丹只是不停點頭,喉頭發硬,說不出一個字。
不一會兒,司機開始催著上車了。
白宗丹才哽咽著說了句:
“我走了。”
臨上車前,白宗丹再次回頭望向這座北方邊陲的辦公樓,再次望向待了好幾年的禮堂。
扭回頭,看看北方冬日里遼遠空濛的天空,也不知這一去,什么時候能再回來。
還能不能再回來?
他的兵團插隊生涯,就這么突然結束了。
再見了,北大荒!
再見了,這六年難忘的兵團生涯!
白宗丹收回已經模糊的視線,彎腰鉆進車子里,車門關上,司機踩著油門,吉普車緩緩離開了大院。
坐在封閉的車廂里,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熟悉的街道房屋呼呼向后,白宗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坐在旁邊的女知青看到他哭的那么傷心,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悄悄放到他手邊。
白宗丹模糊中看到手帕,沒有想那么多,拿起來去擦眼淚。
吉普車把他們送到火車站,三人又坐上了南下的火車,朝京城出發。
從此,白宗丹告別了插隊知青、兵團戰士的身份,成了京城建設局的一名職工。
他也成為了最早返城的那一批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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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白宗丹后,機關大樓里又悄然議論開了。
所有人都對白宗丹的突然離開感到震驚。
不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有的欽佩場長的胸懷,本來以為會報復白宗丹,結果,把無比珍貴的招工名額給了他,屬實意外。
也有人說場長這一招,只為了把白宗丹調走,故意把白宗丹和俞小野分的遠遠的,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
說什么的都有。
但沒有人敢到場長面前去打聽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去問江秘書,江秘書也不肯說,因為,江秘書其實跟其他人一樣一頭霧水。
他雖然幫白宗丹辦了一些手續,可他原以為場長給白宗丹辦手續,是要把人調到其他部門或者其他農場。
完全沒料到居然是把招工名額給了白宗丹。
實在有些琢磨不透場長的心思。
這大概也算是“以德報怨”了吧?
中午下班時,俞小野照舊去辦公室找周自衡。
笑嘻嘻地把那幅十六寸左右的版畫拿到周自衡面前:
“看,小白送的。”
周自衡抬起眼眸看著版畫,一眼看見上面自己和小野的半身肖像,點頭稱贊:
“畫的不錯,五官和神韻都有了。”
尤其是俞小野側著臉、面帶微笑的樣子,又甜又美。
就是自己的表情嚴肅了點。
白宗丹大概是對自己有什么誤會吧?
他在小野面前,一般不會這么嚴肅。
周自衡還要再看,俞小野又有些害羞地把版畫翻到背面:
“我剛剛發現,后面還有一行小字呢。”
周自衡看向那一行字:
祝周場長和俞小野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噗呲——”
周自衡笑了。
站起來,把俞小野摟進懷里抱著,在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聲道:
“白宗丹這句話說到我心里去了,我們什么時候能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俞小野被寬厚的胸膛抱著,周身暖融融的舒服:
“不都說好了嗎,要等我爸媽同意了才行。”
“你爸媽的意見雖然重要,但是,都不如你的意見重要,你呢,你想什么時候嫁給我。”
俞小野臉紅一笑:
“我也沒準備好。”
說完這話,心里不禁突突直跳。
好還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棉襖,周自衡一時察覺不到她心跳加速,只是臉紅的樣子都落在周自衡眼里。
周自衡怎么看都看不夠,忍不住又親了親:
“想不想吃肉?”
俞小野心里一驚:吃肉?!
吃哪個肉?
她瞪大了一雙眼望向周自衡。
周自衡見她這個表情,笑道:
“小饞貓,吃頓肉而已,你激動成這樣——我讓人幫我買點五花肉,明天下了班,直接去我家,我燉紅燒肉你吃。”
俞小野心里一松:哦!
原來是吃紅燒肉!
是自己污了!
想到自己居然往歪了想,又羞愧的把臉埋在周自衡懷里亂蹭:
哎呀,說話干嘛那么跳躍?
害的人家亂想!
剛剛還在說結婚的事,突然又說起吃肉的話題,誰能轉的過來?
周自衡真給這丫頭搞無語了,就是吃頓紅燒肉而已,居然激動的在他懷里亂蹭,以前怎么沒發現這么好哄?
要早知道,天天給她燉肉吃!
俞小野在周自衡懷里蹭了一陣,然后推開周自衡準備去吃飯。
周自衡打量了她面紅耳赤的樣子,拽住她,抿嘴笑了笑:
“先別走,你臉紅成這樣從我辦公室出來,人家看見了,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么。”
俞小野雖然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深意,但也覺得自己頂著一張大紅臉跟周自衡出去有點不太合適,所以就等自己的臉什么時候不紅了再走。
周自衡把白宗丹送的版畫收好,準備裱起來,掛到家里。
這也算是他和俞小野第一張合影了。
想到這,周自衡又提議:
“小野,我們去照相館拍張合照吧,我們現在連張合照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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