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文月不知道李新春這一槍究竟打在姜尚身上還是自己身上。
槍聲過去,她睜開眼,下意識朝姜尚看過去,卻見姜尚身旁不遠處的地上冒起一團灰塵。
那一槍打在了空地上。
尤文月忽然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她還活著!
至少這一刻還活著!
李新春狂熱地沖他們叫囂:
“你們兩個誰先死!說,說出來我滿足你們!”
“不,別殺我們,別殺——”姜尚撐起兩條酸軟的胳膊,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努力地靠在輪胎上。
頭上的鮮血還在不停往下流,順著臉頰滑進脖子里,染紅了襯衫。
“別殺——”姜尚似乎隨時都會再次昏過去,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他,讓他勉強維持最后一絲清醒。
他靠在吉普車輪胎上,仰頭望著朝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虛弱地懇求:
“我知道你是誰,你先聽我說,等我說完你再動手也不遲——”
“我不想聽你廢話!”
李新春手里的槍抖了抖。
姜尚的心臟含在喉嚨里,在喉嚨里劇烈跳動,隨時都會有一顆子彈從槍口飛出來要了自己小命,但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姜尚絕不放棄求生的念頭。
“我不跟你廢話,你別殺我們,要多少錢,你開個數。”
“你以為我殺你是為了你的錢?!”
“當然不是,但你需要錢!”
“——”
李新春有了一絲遲疑,他似乎開始考慮姜尚說的話。
姜尚立馬抓住機會談條件:
“聽著,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我也不會揭發你,只要你放了我們,我給你一大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怎么樣?
我不但能給你錢,我還能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有那個能力——
如果你現在殺了我們,你走不出去多遠就會面臨通緝,除非你能逃進深山老林一輩子不出來,但只要你出來,你就躲不掉逃犯的身份。
難道你費盡心機從勞改農場逃出來,就為了到深山老林里藏著嗎?
這肯定不是你的目的。
所以,我們各取所需,你放我們生路,我也能給你條生路!
一萬塊,你只要放了我們,到了京城,我給你一萬塊,還能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怎么樣?”
“你別花言巧語騙我!”
“我不騙你,真的不騙你,五萬,五萬!五萬,買我們兩條命!”
“——”李新春聽到這個數字,又有了一絲遲疑,不知是動了心,還是在懷疑姜尚的話。
“五萬塊錢,加一個新的身份!”
“不,你別騙我,我知道你耍什么花招,只要我跟你到了京城,你立馬把我抓起來,你以為我會輕易上你的當嗎!”
李新春越說越激動,忽然把槍指著一旁的尤文月,要對尤文月開槍。
尤文月緊閉雙眼。
“別開槍,別開!別開!十萬,十萬!我給你十萬!”姜尚大吼。
十萬?
聽到十萬這個天文數字,李新春又遲疑了。
他一臉懷疑的看向姜尚,似乎不相信一個人會有十萬塊錢。
哪怕這個人有點權力,也不可能搜羅到十萬。
這可是十萬!
不是一萬,也不是一千。
而是十萬!
無法想象一個人怎么會有十萬塊錢?
姜尚見李新春眼神飄忽,知道李新春動了心思,他帶著哭腔說:
“我只想活命,你別殺我們,我給你十萬,我說到做到,只要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給你十萬和一個新身份,我保證不會抓你,我真的只想活命,你信我!”
李新春似乎逐漸冷靜下來了,十萬對他來說是個天文數字,雖然他懷疑這個人是信口開河,這個人根本沒有十萬,但是,他真的需要這么多錢嗎?
他要的不是錢,他要的,是到京城去報仇!
他要到京城去!
如果他真把這兩個人殺了,把車劫走,但他能一路開到京城嗎?
車開到京城,中間必須加汽油,他一個逃犯的身份,根本加不到油。
就算他冒用這個人的身份,利用這個人的關系加到汽油,可是難保中間不會出現什么變故。
一旦發生任何意外,他永遠也到不了京城,更談不上報仇。
他已經被仇恨蒙蔽雙眼,此時心心念念的,只有報仇!
只要能報仇,別說饒他們一條命,就是讓他多殺幾個人,他也愿意!
他突然把槍口抵在尤文月太陽穴上:
“我可以饒你一條命,但只有一條,她必須死!”
“不!”
姜尚哀嚎著掙扎:
“別殺她,她跟你一樣蒙受冤屈,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不該現在就死,她才剛被放出來不到一天!”
大概是“蒙受冤屈”這個詞讓李新春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側頭望著這個看起來冷靜到麻木的中年女人:
“你也是蒙受冤屈?”
“難道世上只有你一個人蒙冤?”尤文月閉著眼,聲音顫抖。
李新春猶豫了。
姜尚趁機懇求:
“別殺,她跟你一樣是個可憐人,你何苦多害一條命,你放了我們,我一定會報答你,求你了——”
李新春手里的槍握了又握,始終沒有扣動扳機。
李新春看的出姜尚對這女人很在意,如果自己現在把人殺了,姜尚必定對自己懷恨在心,到時候別說履行承諾,甚至有可能趁機為這女人報仇,到時候魚死網破,那自己費盡千辛萬苦逃出來還有什么意義?
所以,這個女人不能殺。
李新春斟酌再三,突然拿槍用槍托在尤文月后頸砸了一下。
“啊——”
尤文月悶哼一聲,整個人倒在地上。
李新春對姜尚道:
“好,我跟你做這筆交易,我不殺你們,你給我保證,配合我一路去京城,到了京城,給我安排新身份。”
姜尚只覺得渾身像抽了骨頭似的癱軟,整個人無力地歪倒在吉普車輪胎上。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道:
“好——”
除此之外,他再說不出一個字。
李新春又嚴厲警告:
“我只是暫時放了你們,你記住,但凡你敢搞任何小動作,我隨時取你們小命,不但是你的命,你全家的命我都要!”
“——”姜尚欲哭無淚,只覺得腦子里像有個攪拌機不停攪拌,攪的他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事情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姜尚感覺自己一腳踏進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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