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如此反應著實奇怪。
看上去不像是來找她茬兒，反而像是真讓她來話家常的。
寧煙心中原先那種怪異更加明顯了，她頓了頓，對惠妃微微一笑。
“惠妃娘娘言重了，只是進宮這么久，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正式面見像您這樣的長輩，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難免有些緊張。”
惠妃臉上笑意更甚，她看出寧煙被自己這番傳喚嚇得不輕，又聯想到自己那爭強好斗的兒子江愿期，一時看寧煙的眼神更和善了。
“你不必緊張，既然我說是喊你過來一敘，那就放松些，你們兩姊妹陪我聊會兒天吧。”
惠妃看上去并不在意她原先的失禮。
寧煙沉默著點點頭，調整了一下舒服的坐姿，將原先的一些懷疑稍稍壓了下去。
這惠妃看著，倒不像是什么故意刁難她的樣子。
原書中對惠妃的提及少之又少。
寧煙只知道她是江愿期生母，家中世代行商，在啟國遍地都是經商鋪子，每年為啟國的國庫充裕了不少黃金白銀。
除此之外，她對此人的性格行事一無所知。
但今天來看，寧煙覺得自己剛才那番想法可能有點問題。
寧悠然把兩人之間的一盤糕點往寧煙那邊推了推，隨手拈起一塊遞給她。
“你嘗嘗這個，惠妃娘娘宮里的小廚房現做的，我嘗著很是可口，你應該也會喜歡。”
接受到寧悠然無可奈何的眼神，寧煙知道她這是有意要將剛才的話題岔開，便立刻接過嘗了一口。
味道自然是好的，靈秀宮常年盛寵不衰，是除了皇后宮里之外最得啟帝歡心的地方，東西自然不可能不好。
“既然你們都喜歡，鳴蟬，吩咐小廚房多做些，等二皇妃和三皇妃臨走的時候給她們帶上。”
惠妃儼然一副溫溫和和關愛晚輩的家長模樣。
寧煙和寧悠然道了謝，三人隨意扯了些話閑聊著，氣氛比起剛才稍稍緩和了些。
只是話不過幾句，終究又是繞回了那些唇脂水粉上。
寧煙也著實想不通她的東西究竟是如何落在惠妃手中，見她也確實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這才又問：
“不知惠妃娘娘是如何得了這罐唇脂？實不相瞞，這是我前幾日剛做出來的新色，攏共也只做了三罐出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一罐應該正是要遞出宮，給店家打樣的。”
“你倒是聰明。”惠妃呷了口香茶，神色淡淡：“你能找那林婆子幫你出宮做這些事其實并無大礙。宮里這種事情多了去了，一件兩件的說不清，只要不越界，做主子的睜一只眼也就閉一只眼了。
可你知不知道，她找的那些胭脂水粉的鋪子，背后的老板都是誰？”
惠妃把問題又拋給了寧煙。
這話一出，她還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早就知道惠妃家中世代行商，這林嬤嬤難不成找的那些鋪子都是惠妃家中的？
“聽惠妃娘娘這意思，該不會……這幕后的老板就是您吧？”
寧煙稍稍思索了一小會兒，試探地問。
“果然聰明。”
惠妃絲毫不吝嗇對她的夸贊。
寧悠然瞥見寧煙還在狀況之外的神色，主動為她解釋。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這些唇脂精油別說是在宮外，就是宮中好些娘娘們都喜歡得不行呢。”
寧煙心想這事兒她還真知道，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寧悠然也能扯進來。
她這邊想著，便聽見寧悠然又道：
“這事兒說來也是我不小心。”
她低低嘆了口氣：“前幾日與其余娘娘們一同賞花，恰好用了你這新做的唇脂，那些娘娘們見了，一個個盯著我看了好久，硬要我說這是在哪兒買的。”
“我當時想著你一直不想讓人知道這些東西是你做的，就將燕都那家最大的脂粉鋪子名字說了出來。”
“誰知道那些娘娘們聽了都來找惠妃娘娘了，我這也是才知道那件胭脂鋪子是惠妃娘娘的。”
寧悠然輕輕嘆了口氣。
她原先是真沒想到事情能發展成這一步。
寧煙人也傻了，這馬甲掉的似乎有點兒草率，關鍵掉鏈子還是她心中善良可愛的小天使。
嘖，她人麻了。
惠妃憋著笑：“這事情說來也巧，我當時還想著那鋪子出了新東西怎么沒給我送來，結果差人一問，居然還沒做出來。”
“我鋪子里還沒做出來的東西，悠然卻先用上了，你們說我這第一反應，是不是得去問個清楚？”
寧煙已經能感覺到尷尬了。
惠妃低頭笑笑，“今日叫你來呀，其實也并非只是閑聊。我想著既然這些東西是你做出來的，你又是老二的媳婦兒，那我總歸是要見一見。”
“還有就是，寧三丫頭，你那兒這些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兒還有沒有了？”
惠妃眼里亮晶晶的，寧煙恍然大悟。
感情不是什么給她找茬，也不是給她下馬威，而是奔著這些東西來的。
說到新玩意兒，她還真的有。
寧煙輕輕咳了兩聲，“惠妃娘娘說的新玩意兒，是護發的發膏，還是清口的牙粉，又或者是……”
她話還沒說完，惠妃直接把手里的東西往桌上一擱，上半身坐直，朝她眨眨眼，“都要！”
“惠妃娘娘好眼光！”寧煙一拍手，臉上露出從進這靈秀殿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不知道惠妃娘娘準備分我幾成利？”
惠妃的笑容僵在臉上，唇角肌肉抽了抽，連帶著寧悠然也瞪大了眼睛。
寧煙掰著手指頭細數：“這些東西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就拿著最簡單的牙粉，為了做好它我可是一個月沒有睡好覺，牙齦都試出血了。”
“不過，惠妃娘娘既然要買我這些方子，看在娘娘這么誠心的份上，我吃點虧就吃點吧……”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抬頭看了眼惠妃，那眼神水汪汪的，讓誰這個時候心里有點占便宜的想法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你這丫頭倒是會做生意，居然連我都不放過？”
惠妃啞然失笑。
“惠妃娘娘哪里的話，您生意做的大，原先是我不知道那些鋪子是您底下的，若是知道我就直接來找您了，也不必弄出那么多曲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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