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準沒想到邵緋口中那個只有修為和腦子,卻沒有任何自保之力的林渡居然是這樣的。

  她就這樣氣定神閑,甚至反客為主,敢向他發問。

  可憑什么呢?

  林渡忽然開口道,“在死之前,我能看看你原來的容貌嗎?

  戚準眼神一顫,身上抖得更厲害了,他以為自己的反噬發作到了極點,便不想再耽擱,伸手就要扣林渡的脖頸。

  “還是個啞巴?我可不記得……”林渡說著,手上執著的折扇啪的一下精準無比打在了那人的手上。

  戚準只覺得更冷了,那扇子冷到他甚至覺得骨頭一瞬間都被凍脆了。

  眼前的蒼白少年抬眸含笑,“蘭句界中走出來的修士,有那么個啞巴。”

  戚準的臉一瞬間扭曲了起來,牙齒凍得咯咯作響聲越來越大,眼睛都瞪大了。

  “很意外?”

  “你看不出年歲,但陰魂的力量極強。”

  林渡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一只手隨意抵擋著被軀殼耽誤的人,“這具軀體看起來也很怪,答應我,下次生病的時候,不要照著教科書上生了。”

  盡管自始至終都是林渡一個人在說話,對面抖得如同處在脫水階段的老舊洗衣機,但她依舊得到了應有的答案。

  “很好。”林渡說著,背在背后的手倏然一動,一塊烏金悄無聲息地落到了距離她身后不過三寸地界,夜里很黑,對面的人沒有注意。

  緊接著,她笑了一聲,抬腳一踹,重重對上那人抬起的胳膊,“你這具身軀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憑什么認為,可以拿捏我?”

  戚準擋住那一踹,終于開了口,聲音都在顫抖,“那你這么聰明的人,被困在這樣病弱到除了修煉什么都做不了的身軀里,憑什么認為,可以抵抗得了我?”

  林渡歪了歪頭,靈力陸續蓄積到了右手,已然充沛,她驟然發力,一拳砸向了對方。

  還好晚飯時候吃過了解毒丹,這個時候藥性還在,就算靈力包不住,也不至于中毒。

  這一拳林渡是完全用了平日里蓄勢砸冰面那一拳的力量。

  洛澤的冰面極厚,并且越靠近瀑布處越厚,林渡如今肺腑已好,天生的不足也在慢慢填補,又有系統給的凝碧丹護住心脈,早就不是任由水流沖刷到了靜潭那種有薄冰的地方,才能有力氣一拳砸開冰面的菜雞了。

  戚準本也已經蓄勢完畢,調動了自己體內能調動的最后的力量,抬手揮出了一道森詭的攻擊。

  那氣勁很怪,是綿里化骨的功夫,像是一拳砸進了泥沼之中一般。

  但無所謂。

  夏天無說過,現在的戚準,一個元燁都能放倒,除非燃燒軀殼本源,加速反噬,才能達到墨麟的能力。

  林渡出于本能的,相信她。

  除了煉丹燉湯之外,夏天無大多數時候都很靠譜。

  因而這一拳裹挾著細密的冰霜,帶著讓戚準極為厭惡的寒冰之氣,在經歷了那詭譎的力量綿軟一擋之后,依舊帶著拳風勁氣,到達了戚準面前,并且精準地砸中了他的胸膛。

  戚準死死瞪大了眼睛,顫聲吼了出來,“怎么可能?”

  一個身體不好,只有修為的病秧子,甚至能看出來沒有學過任何的身法和體術,就這樣簡簡單單帶著自己靈力的一拳,就這么破了他最強的一招。

  林渡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貼上了他的胸口衣服面上,但力量仍舊還未卸。

  靈力重重打入他的胸腔,拳頭陷進他的胸膛之內,能聽到沉悶的聲響。

  戚準慢慢垂眸,看到了自己的胸膛已經凹陷了下去,繼而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渡收了拳,站在了戚準面前,黑眸深沉,篤定道,“你果然不是人。”

  戚準費力地想要扯開一點笑,卻發覺這具身體沒什么力氣,終于放棄,“之前不是就說了嗎?怎么現在才確定?”

  “之前是詐你的。”林渡垂著眼眸,語氣坦然,“但現在才確定。”

  那拳頭砸進去,胸膛之內,沒有心跳。

  戚準笑著笑著咳嗽起來,接著一道黑霧從他僵直的身體內脫殼而出。

  風嘯若鬼泣。

  蒼色的錦袍比風吹得微微鼓動,林渡卻恍然不覺,“我最后給你一個機會,回答我剛才的所有問題。”

  “你既然知道我是蘭句界出來的,便知道,我的神魂力量,不是你一個小小頑童可以比的,先前何故還敢來激我。”

  那聲音已經變成了純粹陰魂的聲音,帶著空茫的怨鬼厲色,字字泣血一般詰問著生人。

  “我只想活,數千年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天不讓我活,我偏要活!!你不讓我活!那就你死!”

  林渡的神識力量再度傾瀉而出,丹田內的靈力急速流轉至手中折扇,接著倏然俯身單膝跪地,折扇扇頂靈力灌入地底,一瞬間光芒大綻。

  她抬眸,下三白眼顯出一份譏諷,“最后教給你一個道理,千萬不要在陣法師的主場,還留給她充足的布陣時間。”

  陰魂離體,比她神識多出千年的力量想要壓過她?

  千萬陰魂,千年怨氣,都是她林渡破的,更何況是這一只把自己身軀弄得亂七八糟破敗至此的鬼?

  無數道金光在村落四面亮起,繼而由點成線,不斷在地面縱橫交匯,最終匯聚成一圈繁復的陣紋,金光大綻。

  林渡直起身,抬了抬手,一道肅殺的金光由她身后竄出,繼而直沖黑夜,化成陣紋懸于他們所在的地界之上。

  風一瞬間靜止,沖向林渡的陰魂被陣壓得不能動彈,驚恐地掙扎扭動,不斷變幻著形狀。

  “你不是……不會……”

  “你什么時候布的陣法?明明我出來的時候只有村子外圍有金剛墻!”

  金剛墻能困陰煞,卻不至于有壓迫甚至抹殺陰魂之力。

  林渡忽然彎下幾根手指,宛若招手一般,那道在頭頂壓迫的陣紋重重壓在了陰魂之上。

  戚準痛苦地發出一聲嘶吼。

  “果然是外界人啊。”她輕慢的語調在寂冷的寒夜響起,“那就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林渡,無上宗第九十九代弟子,師承陣道魁首閻野仙尊。”

  “區區一個內陣而已,剛剛最后才布下。”

  “在我的地盤,我就是陣本身,我在哪,陣才在哪。”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每慢一息,這陣壓就會下降一寸,你的陰魂就會被壓縮一寸,陰魂被壓迫的滋味比身軀受反噬還不好受吧?”

  “你故意泄露給邵緋錯誤的消息?”黑霧痛苦地怒罵著。

  “第一個問題,是你白日里吃了那孩子嗎?”

  林渡姿態從容,蒼白的面容被金光印出些神圣的光彩。

  見戚準不答,她又彎了彎手指。

  陣紋又下降了一寸。

  戚準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團蜷縮的濃黑不明物體,“我說!我說!是我!!”

  “很好。”林渡帶著笑,聲音卻一點點冷了下去,“為了嘉獎你,再下一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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