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復斟酌了幾次,擔心消息會發不出去,裴時瑾又逐一將字句都刪除。
可到最后,到底抵不過心底的欲望和想念,緩緩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
【睡了嗎?】
而此刻,沈嘉檸已經開始接受丁雪西的治療,整個人泡在藥浴中,臉色酡紅,因為極度的痛苦,神情有些扭曲。
顧相思一直守在她身旁,絮絮叨叨的同她說著話。
她甚至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話嘮,可大抵,沈嘉檸此刻是什么也聽不進去的,甚至因為太過痛楚,雙目緊閉。
汗一滴滴的從她兩頰滾落,她整個人都像是被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沈嘉檸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想要嘶吼出聲,可自尊卻讓她做不到如此。
做不到當著旁人的面,毫無自控力的像個瘋子,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毫無理智。
唇瓣已經被她咬的發爛,有斷斷續續抑制不住的痛苦的呻吟在唇角溢出。
顧相思找了個國外的商業電影看,將聲音開的極大,里面的打斗爆炸聲極好的掩飾住了沈嘉檸的聲音。
這時,沈嘉檸的手機進來了一條消息。
不算大的聲音卻格外清脆,顧相思拿過她的手機看了一眼,見是裴時瑾的消息,頓時有些激動。
連忙跑回沈嘉檸身邊,溫聲道:“檸檸,是裴時瑾發的消息。”
裴時瑾?
沈嘉檸反應了一會,緩緩睜開眼,目光里帶著極致的隱忍和迷茫。
“裴時瑾么?”沈嘉檸輕聲開口,聲音都帶著些顫意。
“對,我看看…他問你睡了嗎?我要不要回復他?”顧相思有些激動的開口,只盼著裴時瑾的消息能多轉移些沈嘉檸的注意,減少些她的痛苦。
“恩……”
沈嘉檸想了想,可大概因為實在是太疼了,以至于她的思維都變的遲鈍。
“說睡了吧。”沈嘉檸輕聲開口。
顧相思才想回復,敲出兩個字后:“……”
她掙扎了幾秒,忍不住看向沈嘉檸道:“請問沈小姐,睡了是怎么回復的消息。”
“哦……”沈嘉檸意識到了什么,帶著些恍然大悟的清醒。
可隨即,隨著又一波扭曲的疼痛襲來,讓她甚至沒有力氣也沒有時間再開口。
素白的手指緊緊抓在浴桶的邊緣,因為力道太大,沒有半點血色。
僵持了幾分鐘后,似乎終于得了些喘息。
沈嘉檸才開口道:“問問他好些了嗎?傷口疼的厲害嗎?”
沈嘉檸本想說沒睡,可想到自己若說沒睡,擔心他會一個電話打過來,拒接難免讓他傷心,接了又怕他聽出端倪,自己沒有力氣說話。
雖然等了十幾分鐘,可見著她的消息,裴時瑾的眼底還是多了抹柔情。
【不疼,手術一切順利。】
很快,顧相思便將收到的消息,復讀機一般念給沈嘉檸聽。
為了效果逼真,顧相思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學著裴時瑾的語氣,只讓沈嘉檸在痛不欲生里,也多了幾分笑意。
“還回他什么?問他想不想你?”
沈嘉檸:“……”
“你是想干嘛?”沈嘉檸聲音低啞,終于有了幾分力氣說話。
顧相思笑嘻嘻道:“不想干嘛?想看你們原地生孩子!”
沈嘉檸忍著痛,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
顧相思連忙安撫道:“好好好,我不亂說話,我讓他趕緊閉嘴,不要亂說話!”
沈嘉檸氣息不穩,喘了好一會,才輕聲道:“問問他明天想吃什么,我給他帶過去。”
顧相思看著沈嘉檸的這副德行,欲言又止。
可也清楚,裴時瑾為救她出了那么嚴重的事,她不去是不可能的。
顧相思只得沉默著回復道:【明天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過去。】
裴時瑾見著消息,唇角多了些笑意:【不用,你來看我就好。】
顧相思才把消息念完,裴時瑾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顧相思轉頭看向沈嘉檸:“怎么辦?接不接?還是告訴他不方便?”
沈嘉檸再度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氣息也仍舊不穩。
她看了一眼計時的時鐘,還有不到十分鐘,大概就會結束,沈嘉檸想了想,輕聲道:“先掛了吧,就說在洗澡,晚點給他回過去。”
顧相思應聲后,回復了消息。
沒多久,裴時瑾的短信再度發了過來:【傷口不要沾水,記得上藥。】
顧相思這次沒再回,因為治療進入后期,疼痛感逐漸消失,沈嘉檸靠在浴桶邊緣,人已經近乎透支,昏昏欲睡,虛弱的不行。
顧相思在心里默默倒計時著時間,時間剛跳到最后一秒,不等丁雪西開口,她便立刻把沈嘉檸撫了出來。
而后陪著她簡單沖洗了一下,洗掉一身藥味,替她換好衣服后,又喊了江澄明進來。
“今晚去我那,我已經和沈墨城打過了招呼。”顧相思溫聲開口。
“恩。”
一路上,沈嘉檸昏昏欲睡,整個人幾乎都陷入了一片混沌里,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和意識。
等她再度醒過來,已經凌晨三點。
沈嘉檸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恍惚了幾秒,才意識到是在相思家。
“相思……”
“我在!”顧相思宛若條件反射一般,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嘉檸看著這一幕,眼角酸脹。
要知道相思曾經是必然要睡到日上三竿、雷打不醒的那種,起床氣極大,誰若是吵到她睡覺必然要發一通脾氣。
可如今,卻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不是什么刻意的,倒像是成了潛意識的一種本能。
“我之前是不是說要回裴時瑾電話?”沈嘉檸有些不太確信,因為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太清醒,連記憶都是模糊的。
“是。”顧相思點頭,只是到家后,她看沈嘉檸的狀況太差了,便沒忍心把她叫醒。
“那我先給裴時瑾發個消息,看他睡了沒有。”沈嘉檸想了想,輕聲開口,擔心他會一直等自己的電話。
而事實上,裴時瑾也確實如此。
大抵是手術后一直陷在昏迷和沉睡中,裴時瑾并沒有多少睡意,尤其沈嘉檸說過回復他電話后,他更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裴時瑾不知道第幾次看過手機,眼見仍舊沒有半點她的消息,不由得看向窗外。
是忘記了嗎?
還是出了什么事耽擱……
就在這時,手機進來一條消息,裴時瑾點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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