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師冷冰冰的看著嘉年,那眼神,像是看待一個死人。
午涯最先注意到的,是嘉年手里拎著的陸超然。
他既驚又怒。
為何重傷垂死的人是少主?
難不成他真的壓了境界!
他們暗中尾隨嘉年二人一路,確定嘉年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絳府后,才放心讓少主單獨前去處理這個敢跟圣女走到一起的礙眼東西。
圣女說他是金丹,難道還是低了?
嘉年瞇起眼問道:“你是誰?”
云師微微皺眉。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這個家伙,他的身上有一種讓她分外不適的力量,像是太陽一樣。
她體內的妖母更是流露出一股冰冷殺意,讓她殺了嘉年。
云師眼眸顏色變得愈發深邃,寒風壓低了樹梢,就連溪水都已凝滯。
嘉年沉下眼神說道:“看來你不想說話。也好……”
他眼底流淌過黃金,白金色的火焰自他體表升起。
“省得我聽你求饒。”
幾人周圍各處燃起火焰,草木眨眼變成了碳灰,巖石融化,就連旁邊的溪水都被蒸發。
凝滯的殺意無法靠近嘉年分毫。
妖母畏縮了。
現在的她,可沒把握面對太陽金焰。
于是,云師眼底的顏色退了回去。
妖母在最后,把嘉年的存在深深印入腦海。
這個人絕不能留!
待到那股詭異的氣息盡數收斂。
云師晃了晃腦袋,意識重新掌控了身體。
她抬眼看向嘉年,眼神復雜。
還未等她說些什么,午涯幾人就已經動手了。
四個人飽含殺意,招式法術都瞄準嘉年致命部位,仿佛與嘉年有殺父之仇。
嘉年的做法很簡單。
單手一拽,把陸超然抓到跟前當盾牌。
四道攻擊從嘉年身旁劃過,吹起他的發絲,落在他身后,劈開四道長短不一的溝壑。
嘉年一手攥住陸超然的腦袋,笑瞇瞇的說道:“別動。”
四人僵在原地,氣憤的看著嘉年。
這中原修士好生卑鄙!
嘉年看出他們的眼神,白眼道:“你們一群圍攻我一個,到底誰更卑鄙?”
子庚突然尖叫道:“這人的火焰能夠威脅到妖母,若不能在今日把他除掉,日后必為心腹大患!”
這里面數他對嘉年的恨意最深。
因為嘉年剝奪了他為妖母獻身的榮耀。
“住手!”
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午涯等人紛紛停下動作。
云師到嘉年身旁站下,下令道:“退下!”
“圣女大人,此人不除,日后必會成為我虎伏山修士的障礙!”老五說道。
云師手扶額頭,黛美輕蹙,冷冷說道:“不要讓我重復第二遍!”
她眼底深邃顏色一閃,四怪竅穴中靈蠱齊齊一顫,頓感如墜冰窟。
這是妖母的命令,他們不得違背。
午涯強撐起膽氣,咬著牙說道:“圣女上喻屬下莫敢不從,可少主被此人重傷,我等若不能讓他付出代價,無顏面對洞主!”
付出代價?
嘉年一樂,抖了抖手里的陸超然。
陸超然在他手里像是條沾滿泥點子的褲子,在太陽底下曬干,往下掉渣。
“他還沒死,這個結果你們還不滿意?”
午涯等人冷冷的看著他,眼中的殺意,只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
云師抬手對木金石說道:“息蠱拿來。”
她嗓音陰冷,話語中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制性。
木金石顫抖著把息蠱恭敬的送到云師面前。
云師捏著蟬蛻一樣的息蠱,屈指彈進陸超然的嘴巴里。
陸超然的氣息立時虛弱下來,形同死人。
四怪俱是一驚。
“圣女這是何意?”
云師冷冷道:“陸超然被太陽金焰灼燒瀕死,唯有息蠱能暫時保住他一條命,你們帶他回去找陸蜀魚,才有能救得他一命。”
息蠱能讓修士元神與肉身陷入假死沉睡,并保證修士時刻處于一種平穩狀態。
太陽金焰是天下至陽至純之火焰,是所有靈蠱的克星,即便是升境妖母在完全覺醒之前,都不愿意與之產生接觸。
更別說其他靈蠱。
陸超然的本命靈蠱也被火焰灼傷瀕死,疼痛難當。
息蠱則能使它暫時感受不到傷痛,沉睡下來。
不然萬一本命靈蠱無法承受烈火灼身之苦而選擇自毀,陸超然才是真的要死了。
云師轉眼看向嘉年,嘉年心頭戒備,猛然又瞧見她眼中的哀求之色。
思忖片刻,才微微點頭。
隨手把陸超然丟給他們,嘉年淡淡道:“回去救你們少主吧,再耽擱,我可不知道你們那個什么息蠱能抗住太陽金焰的焚燒到幾時。”
午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
沒能帶回圣女,還使她站在了本應被滅口的人身邊,若是再拖延死了少主,那他們也就不用回去了。
不過好在也有好消息。
妖母提前蘇醒了。
云師完美繼承了姐姐雨娥的天賦,是培育妖母的最佳器皿!
午涯讓老五背起陸超然,說道:“我等告辭,圣女一路保重。”
云師沒有答話,深色的眼眸深處仍然一片冰冷。
妖母的影響還沒有退去。
所以午涯不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妖母,還是圣女。
午涯閉眼輕嘆,轉過身發現子庚還在死死盯著嘉年。
他能理解子庚的心情,但再與之糾纏下去沒有意義。
于是他沉聲道:“老六!”
子庚狠狠一甩袖子,轉過身幾個眨眼就沒了影子。
四怪先后離去。
嘉年覷視云師。
“你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云師沒有回答,在看著午涯等人遠去之后,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嘉年上前查看,發現她只是昏了過去。
他沉思片刻,左右權衡,最后豎起法訣,袖中飄出幾道御風符,形成圓圈圍繞在她身邊。
云師飄在半空,像風箏一樣被嘉年拉著走。
嘉年還無法確定云師的狀態,可不敢離著她太近。
他掩口咳嗽了幾聲,胸口一陣悶疼。
虎伏山修士的神通,配合他們別具一格的法術體系,難纏程度不容小覷。
“剛剛離開的那幾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必會卷土重來,我得趕緊去祈涼山……,慶哥,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這么一群人?”
……
……
子庚停下御風,深色陰沉沉的。
“老六,何事?”午涯問道。
“我咽不下這口氣!”子庚咬牙切齒的說道。
圣女倒也罷了,可一個小小絳府都敢在他們面前如此囂張!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五譏諷道:“你是氣那小子奪走了你的榮耀吧?”
子庚怒聲道:“換做是你,你心情又如何!”
“還用問?”老五陰狠道:“當然是把那小子丟入蠱堀,讓他嘗盡萬蟲鉆心之苦!”
午涯問子庚道:“你待如何?”
子庚道:“我回去,繼續跟著他們。”
午涯點頭道:“好。”
老五說道:“可是圣女的命令……”
子庚冷哼道:“不顧大局,刁蠻任性,關鍵時刻凈向著外人,她算是什么圣女!她想對我下令,除非是妖母親自開口!”
午涯說道:“他們已經發現過一次,之后會更加小心。這次你不要跟在他們后面,直接去祈涼山等他們。”
“知道。”子庚迅速御風前往祈涼山方向。
老五問道:“大哥,這樣好嗎?”
午涯說道:“妖母對我們虎伏山至關重要,我們絕不能再次失去她。以子庚的性情,一旦妖母遇到危險,他定會不惜生命的去保護她。”
“大哥所言極是。”老五點頭。
午涯道:“加速趕路,等回到虎伏山,再請洞主定奪!”
三人化虹遠去。
……
……
與午涯他們分開之后,嘉年找個了山洞。
他把云師放入洞中,然后又在她周身設下三座符箓陣法。
萬一她要是神志不清,想對自己不利,也好有個準備。
接著他張開神識,施展本命神通。
這幾日下過雨,山中水氣足,配合他的水仙神通,剛好可以用來偵查敵人所在。
方圓五十里之內,每一滴水,每一條河,都是他視聽的延伸。
做完這些,他看著云師,思考剛才的經歷。
剛剛那個差點被他打死的虎伏山少主說,他認得慶哥,看樣子兩人還有仇。
虎伏山與山外中原修士一向勢同水火,祈涼山靠著虎伏山不遠,立場敵對情有可原。
云師是他們的圣女,只是不知屬于虎伏山的哪一股勢力。
她來找徐有慶是為姐姐雨娥討公道。
她背后的勢力不同意,還派人追捕。
如此重視倒也符合圣女二字的分量。
但有一點不對。
他們前后的態度相差懸殊。
嘉年剛見到午涯等人的時候,他們跪在地上,滿臉的恭敬順從,仿佛可以隨時獻出大道性命。
可之后云師恢復正常,他們就表現出一種慶幸而又失望的情緒。
那個娘娘腔則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們重視云師,但效忠之人,卻另有其人。
那個不正常的云師——妖母。
第二人格?亦或是寄宿在她身上的強大修士殘魂?
不管是什么,嘉年都不覺得那是好東西。
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氣,甚至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并非強大,而是詭異。
與化外天魔不同。
嘉年看著她,默默念叨。
“你到底藏著什么秘密?與你同行,對祈涼山,對慶哥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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