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輝再次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喊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了個痛快!
而隨后趕到的田莊的老人們則一個個也跟著王虎跪了下來。
這些活下來的人都還記得陸辰安,所以,他們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王虎撲通一聲跪倒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時,他們就知道他們整天燒香拜佛,念叨著那個大少爺回來了!
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他!
而且讓他們驚訝的是,大少爺竟然和十年前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還是那個鬼靈精怪,瀟灑散漫,自由如風的少年,而自己則已經風燭殘年了!
“少東家!少東家,這是少東家,大少爺,大少爺大少爺!真是大少爺!”
陸辰安從來沒覺得疊詞,和重復有半點兒好處,今天他終于體會到了疊詞和重復對人們在激動難以自制的時候,表達情感有多重要!
除了廢話一火車,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來!
故人相見,幾多唏噓,幾多感慨。
等王虎哭夠了,四九才恭敬地對著王虎說:
“王叔,快先讓少爺去宮里吧,皇上那......”
王虎這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在陸辰安和身旁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對著陸辰安深鞠一躬:
“少爺,您趕緊進宮,皇上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他最牽掛的就是你,整天念叨你。”
這句話,陸辰安已經聽了三遍了,第一遍是在馬車里,無意間聽到的,第二遍是在路上,四九好像詐尸了似的說出來的,這是第三遍。
于是,他點點頭,結果四九遞給自己的馬韁繩,拍了拍馬脖子,跟馬老兄說了聲:
“你還記得我嗎?”
然后飛身上馬,一如當年去京城偷看人家黃花大閨女!
一路上,主仆二人沒有說話,只是不斷揮動著馬鞭,向著那座神秘的宮殿飛馳。
到了內宮門,四九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一樣的東西,守門的將士馬上打開城門,放二人進去。
當陸辰安七拐八彎,被領到皇帝的寢宮時,發現明黃色的龍床上躺著一個人,瘦削的面容,毫無血色,深陷的兩腮,無神的雙眼,皮包骨頭的身子,修長的手指,就像是營養不良的雞爪子,干巴巴的,有出氣沒進氣兒的樣子,看上去馬上就要嘎了!
縱使陸辰安兩世為人,也禁不住這樣的震驚!
這才多長時間不見,自己撿回家的那個小不點兒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辰昊!”
陸辰安聲音顫抖,他見到了王晨沒哭,見到了四九沒哭,見到了王虎,王虎都哭成了那個熊樣,他都沒哭,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看到了這個弟弟,他哭了,一聲辰昊,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馬文升,王恕,劉大夏,楊廷和等人都在宮內候著。
病床上的朱佑樘聽見了陸辰安的呼喊。他翕動著嘴唇,想要說什么,卻虛弱得沒有聲音。
“快,拿水來!”
陸辰安已經顧不得在場有多少人了,他從空間里拿出棉簽,撕開小包裝,掏出一根,
接過宮女遞給自己的茶盞,用棉簽蘸著水,一點一點兒放到朱佑樘的嘴唇上,
底下的重臣們看著這位年輕帥氣陽光的少年,雖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倒也不敢質疑,
因為皇帝這十年來,每天都要念叨一遍的那個哥哥,就是他!剛才內侍已經報過了。
一直堅持了一刻鐘,陸辰安才放下手中的棉簽。然后他沉著臉問離自己最近的太醫:
“我弟弟得的是什么病?”
太醫撲通跪倒:“憂思成疾,再加上勞累。還有,還有.......”
“把病案拿給我看!”
陸辰安完全無視站在一旁的朝廷重臣,那些大臣們也不惱,這完全得益于朱佑樘這個皇帝做得好。
他非常賢明,任用賢才,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每一個大臣都知道他有一個視如親生的哥哥。數十年如一日,他每天都要派人出宮去打聽,哥哥回來了沒有。
今天,終于回來了,卻原來是如此英俊瀟灑的一個少年郎!
陸辰安接過太醫的病案,仔細地看了看,發現自己認不好這豎著寫字的東西,便交給最頭里的一個官員,說:
“哎呀,我不認識這東西,你念給我聽!只念病因和病史即可。”
為首的官員是當今的吏部尚書,已經八十歲的王恕。
王恕遲疑了一下,結果病案念叨了半天,那些古文雖然難懂,但是陸辰安前身畢竟也學過幾年,鬧了半天,他聽懂了,他對著王恕說:
“你就是當今的吏部尚書,王恕王大人,王前輩!感謝您!
晚輩理解的意思是,我弟弟,哦,不是,皇上,就是累的,而且他臥床之后,很少進食,又幾乎喝不進去水?是不是這個意思?”
在場的人對他理解的皇上的病情倒是沒有什么異議,反而對他認識王恕有點驚奇。
要知道自從進宮來,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太監領著他進了宮,連那個四九都被擋在了宮門外。
沒人介紹,估計他也沒有照片,而且他失蹤十年,回來就直接進宮了,就算他聽說過,那也沒見過啊,這人可真是神了。
王恕也是驚訝到盯著他好看的雙眸看了半天,然后才沉重的點了點頭。
“正如陸少爺所說,皇上太累了!他不但每天開早朝,竟然還加了午朝一天連續工作九到十個時辰,常年無休,他是為了大明累的啊。”
眾官員也跟著唏噓,陸辰安知道現在根本不是發感慨的時候,他留了一個心眼兒,轉頭問太醫:
“還有什么方法嗎?”
太醫們嚇得哆里哆嗦,跪在地上磕頭謝罪:“臣等實在是回天乏力了!”
“你的意思是,我弟弟,哦,不是,皇上只能等著了唄?!”
“陸少爺,請冷靜!”
“我冷靜個屁!這樣,我來救治他一下,可以不?”
“陸少爺,太醫都束手無策,您這?”
這下大臣們不干了,就算你是皇上的哥哥,你也不是醫生啊,你來救,怎么救?
所以,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陸少爺,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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