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如夢舊 > 第一百六十三章:荒淫好色
  完顏亮說完,再望著自個的雙袖上細壓的針線,忽而想起了母親慈善的面容——“自小,朕便見慣了母親卑躬屈膝,對大嬢嬢乃是無事不從,但她是朕的親娘,如今朕貴為天子,不必再讓母親受這等憋屈,可她還是只要見了大嬢嬢便跪,便拜!”

  “我嬢嬢是天子之母,不必向任何人跪拜!”

  “此番,朕便將大嬢嬢留在上京,朕不想看見賢淑的母親為了與大嬢嬢和睦共處而變得小心,朕于心有愧,難道這妻妾尊卑,便真能將女子毒害至此嗎?”

  驪柔默然,只手撫著完顏亮搭在她雙臂上的那只寬厚的手掌,再輕搖頭過來道:“先帝對大嬢嬢之意,亦如陛下待我之心,都愿夫與妻共齊眉罷了!后宮妃妾哪一個不是對臣妾恭敬呢?這是陛下給臣妾的底氣啊!”

  他忽而懂得了什么,小探鏤窗外的夜景長嘆一口氣——“原來,這妻妾尊卑,毒害的不止小嬢嬢一人!”

  “罷了,便如此吧!還能怎么辦,千年都是如此。”

  他靜坐而撩撥了皇后的頭發,靠在后面羅漢床的褥墊上,再將皇后的發額扶下來倒在自個的胸膛上,雙手托后腦,望著朱梁上垂下的珠墜。

  又伸手將她的一雙玉手握在手心道:“如今遷來新都,朕想納新妃!”

  “陛下想納誰?”

  他逐而笑起——“蒲察阿里虎,”

  皇后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完顏南家的妻子!南家戰死十年了,便留一寡妻在家中。”

  “害,你便只知道她是完顏南家的妻子,卻不知他前夫是完顏阿虎軼,阿虎軼被昏王誅殺,她才改嫁了完顏南家,伐宋時,朕當時為輔國上將軍便親至南家府邸祭奠,朕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

  說著說著,他便在腦海里想著當年那蒲察阿里虎絕美的容顏:“朕記得,她那時年方二十五,一襲孝衣披身,正為夫慟哭,當時只見,她未施粉黛卻是肌膚勝雪,未披華綺卻是風姿萬千,竟要將朕的心都要勾了去。”

  “朕當時想納她為小妾的,畢竟不能讓這樣的美娘子守寡,可她阿翁,絕不讓她改嫁,朕當時也沒有什么權勢,便只好作罷!”

  他沉下心來思考,一邊回憶著那年少時初見蒲察阿里虎的情形,一邊握著皇后的手打圈。

  “但朕是皇帝了,便不一樣了,朕便要即刻派人將她接回京城,便,便封個昭妃。”

  “好!只要陛下喜歡的,妾都支持陛下!”

  完顏亮再默然,撫了驪柔光滑白皙的臉蛋,俯下身去吻了她的額頭,她被他的胡茬扎的一驚,嬌嗔一聲:“陛下的胡子,倒是扎的臣妾有點痛。”

  一句隨意的話,他聽后,漸漸攤開手掌,望著大拇指上那條印痕,再眨眼時,雙眸之中已是布滿血絲,空靈的眼神找不到一絲喜悅。

  他頓而空念:“是啊!朕是皇帝了,但這一輩子都無法再擁有她了,她再也回不到朕的身邊了!她嫁給了別人。”

  驪柔何嘗不知他所說的是誰,便答:“陛下何不將李娘子納入宮中?”

  “朕也想過,但朕做不到,朕明白她的秉性,她性子剛烈,百折不回,她不肯回來,必是有她自個的道理,若我強迫她,便是毀了她。”

  “嗯嗯!妾明白了!”

  良久,他灑脫搖搖頭,鎮定情緒,輕身下了皇坐,邊走邊道:“罷了,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哈哈!來人召姹奼入福安殿后寢。”

  “朕必得天下絕色而妻之!”

  那夜,他命姹奼穿著紗薄的鮮衣伏于龍榻前彈奏琵琶。姹奼便似個俘虜般任由宮女撥下衣衫,再披上她親舅公為她準備的紗衣,抱著他那方冰涼冷澀的琵琶跪在他的面前彈奏。

  一聲起一弦落,或如裂帛之干脆,或曲水之迂回,低沉高亢各在其中。

  而他,袒胸露乳,擺其胯骨,雙指在膝上打著節拍,細細品著那動人的樂曲。

  一曲罷,平滑的琵琶上,滴滿了女子的淚水。

  她是面前這個男人的親外甥女,他是她叫了十多年的舅公,可如今,他卻要不分骨血逼迫她入宮服侍,要她日后如何自處呢?

  許久,待弦樂徐徐而盡,他招過她,摟著她纖細的腰身,撥著她羞紅的臉龐道:“姹奼,不哭,朕會待你好的。”

  “舅公,陛下,讓姹奼回家吧!姹奼不能當您的妃子!求陛下。”

  “你先夫有什么好,跟了朕,朕讓你做尊貴的皇妃!聽話,你一向最聽朕的話。”

  說罷,他輕身站起將姹奼手上的琵琶放下,逐而橫抱起她來放在龍榻上,盡情釋放他的野性,幾度欲仙欲死。

  夜半寂靜時,姹奼披頭散發的躺在完顏亮的身邊,不遠處的地衣上扔著一枚鴛鴦戲魚的鮮艷抹肚。

  完顏亮袒身撥開她蓋在臉上的被褥,十分愜意的撫著她的雙頰道:“嗯,不錯,姹奼長大了!”

  “朕封你為郡君如何?若你不喜歡宮里,朕將你送回新建的蒲察府,待朕召幸。”

  姹奼瘋了一般笑起,其聲音寒浸入骨,散落的烏發死寂的垂在兩肩,撐起身子來直盯著皇帝:“蒲察府?哈哈哈,蒲察府早就不在了,我父母死了,哥哥娶妻生子了,誰還會再意我,我便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罷了!”

  “一只羔羊罷了!”

  說罷,她顫抖的雙臂抱起被褥來蜷縮在床角,凄凄的哭聲傳遍了整個寢殿,哭盡了她這些年的身不由己的苦楚。

  知道皇帝臨幸了姹奼,齊國大長公主完顏穎第二日便尋到了宮里,當著噠太后的面與皇帝大吵了一架,皇帝怒斥她不懂事,她便傲慢的摔門而去,再不復入宮中,一有時間便去尋了清雅。

  這日,她正是心血來潮,領著兩三歲的兒子想來尋個說話的人,正碰著清雅與完顏雍在后院的野菊花圃里采花,說是要摘些菊花作一對枕芯。

  她見此便似孩童一般,在一旁的青石上坐下,滔滔不絕的念著自個皇兄的錯處,一絲也無收斂,說到嚴重時,完顏雍便連忙打發了祗候人下去,唯恐被人抓住了把柄。

  “四哥哥變的像個惡魔一般,竟將姹奼納為妃,她那夜侍寢過后,在我公主府上住了五日,整日飲酒奏樂,像得了失心瘋一般,這么好的姑娘,便被糟蹋了!”

  她將兒子置在膝上,撫了他顱頂的小圈發。清雅聽此,與丈夫相視一眼,將小簍子里的野菊花拿起,坐在交椅上靜默的摘除一些成色不好的花瓣。

  完顏穎有些急躁,便道:“清雅,你倒是也不理我,怎的你是成婚了變的軟弱了嗎?”

  清雅唯有一笑,繼續摘著菊花。

  “宛國夫人!本宮說話你竟要如此冷淡?”

  她將小簍放下,長嘆口氣道:“穎兒!我乃是親王夫人,與陛下無任何干系,你如今與我說了,我能如何?”

  “李清雅,虧我四哥哥這般的喜歡你,你便不能勸勸他嗎?雍哥哥,你也想想辦法,勸勸四哥哥!”

  完顏雍欲想說話來著,被清雅的一只手悄然止住又道:“公主,如今我嫁作人婦了,以前的事兒莫要再提了,免得旁人聽了去不好。這事兒,誰也幫不了,我是一介婦人,若要跑去勸諫皇帝,這像什么話?”

  她又將聲音壓低道:“你雍哥哥更是不好插足,陛下一到中京就改判他為濟南尹,待年后便要走了!”

  “其實陛下做事有他的道理,公主便好好做好公主便是,不必為君上之私事煩憂。”

  完顏穎聽后,覺得煩躁,便嗤一句:“呵,便是與你說了像白說一樣,說白了,你便是不敢去勸,也不敢直面別人的流言蜚語,你便是個膽怯軟弱的人,以前做姑娘是,如今還是!”

  “我便要瞧著,你這個膽如鼠輩的人,又無一兒半女,怎么在王府生存下去!

  “吾兒,咱們走……”

  說罷,她依舊是那般的驕橫,輕拉著兒子自花圃邊走過,隨手順下一枝菊花,不一會外頭苑落便有祗候人高呼一句:“長公主起駕!”,整個后院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看著完顏穎出去,她便又沉靜了下來縫制著一方小小的枕套,對方才的事情只字未提。丈夫摟了她的肩膀說:“娘子,這樣將穎兒氣走了,不好吧!”

  她置下針線道:“穎兒,自小便是被寵大的,說話做事完全憑心情,若是她留個時間長了,說了什么不敬的話被旁人察覺,這不是要圣上大怒,禍其留守府嗎?”

  “我這些年,便早明白了局勢,在最不利的時候,最好隱忍些,如菊花般做一隱逸君子,待吸收了天地精華后,便不只是能做枕芯這般用途了!”

  完顏雍忽而有些佩服她思考問題的周全性,這仿佛與往日的那個只會哭鬧的姑娘不同,更多了份理智。

  正是她捧著一簍菊花,他捧著她的臉龐,深深一吻落在她眉宇,令她有些羞澀不已。

  ——“孤王的清雅,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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